萧采找到薛洲的时候,他正倚在一根横栏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薛洲的表情沉静,并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事产生过多的波动。烟火已经停了,花灯却还在,映照在薛洲深邃的瞳仁里,一闪一闪。萧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来了,大概只是想起薛潞那个眼神,感同身受,便有些头脑发热。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薛洲眼前。
“……阿洲。”
薛洲转过身来,像是没有想到萧采会来找他,更加没有想到萧采会这样喊他。他眼睛里渐渐蓄起了笑意:“什么事?”然而接下来萧采说出口的话却让薛洲的神色登时便冷了下去。
“我想要知道,你为何那样对灵犀公主,即便是她的母亲在你年幼时害你,也不至于记恨至今,再说她只是……”
“够了,阿采。”薛洲眼睛里的火光渐渐暗淡下去,只剩下一片沉静而又深邃的夜色。那些事情对于幼年时的他虽然伤害很大,却终究不会让他记恨。他真正害怕,也不能够原谅的事情,是紧接着那个女人所做的事情。
“那些事,我不希望你提起。”他的脸色有些隐忍,让萧采不由得觉得害怕。她从没见过这个样的薛洲,只觉得他身上散发出的锐气和狠厉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薛洲应该有的。然而萧采眼里的惧意却更加让薛洲觉得不舒服,他不免说话便带了些刺:“萧家小姐如此关心本王,当真不知小姐何意。”
萧采垂下头,脸色晦暗:“是,是我唐突了王爷。”
薛洲的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他从未对萧采说过本王这般的话,自称始终都是我,这一回好不容易萧采渐渐卸下心防,他这番行事,不免又被她认为是借身份在压人。这样的认知,让薛洲迅速从冒头的情绪里面清醒过来。她站在面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让薛洲觉得莫名地心惊。
他想要伸出手去拉她,萧采却突然退开一步:“王爷,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萧采急切转身,在薛洲能够有所反应之前便已经退开了一段距离。薛洲的手有些僵硬,悬在半空,不知是否应该喊她。就只能看着萧采一步一步,急速地离他而去。
萧采一急走,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对这样的事情仍旧是过于敏感。她上一世在现代,曾经是有过一个哥哥的,但是后来哥哥走了邪。那始终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伤口,免不了心痛。哥哥那些冷落,恶语相向,至今仍然让她觉得害怕。所以她才会急于为薛潞出头,只是薛洲的反应,过于叫人心冷。
萧采低着头,闷闷不乐,疾走之间竟撞上了一人。
萧采抬头一看,便见那个名叫孟清书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容色端正恭敬。萧采正要发问,他已经先一步低下了头,对着萧采躬着身:“萧小姐,我家公主要我留下,感谢你为她说了话。”
萧采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应答,只好先将他请了起来。
孟清书直起身,对着萧采说话,眼神却沉静悠远。“我们家公主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期间有些复杂,公主感谢您为她出了头,却不想要您再追究下去了。公主要我转告您一句,她能够看出来王爷对小姐是存了一些不同一般的心思的,还望小姐能够与王爷好好相处。这些年王爷已经隐忍得够多了,只希望他能够真正开心起来。”
萧采难以消化其中的深意,却觉得奇怪。薛洲对薛潞的不体谅,萧采还能猜到其中缘由,但薛潞对薛洲的委曲求全,却真正让萧采觉得不应该。唯一的解释,就是薛潞当年的确对不起薛洲,只是他们都不愿意向外人提起。
萧采的脸色白了几分。
若是薛潞当真做了什么,那她对薛洲的那一番问话,才真的是伤了他的心。
萧采有些急切,想要回去和薛洲解释,一回头,却发现薛洲已经没有站在那里了。孟清书瞧见她的样,淡淡一笑:“王爷方才便离开了,许是有事。”
萧采也觉得大概是有事。薛洲一个王爷,并不至于因为她区区一个小姑娘说的几句话闹脾气。这么一想,萧采便稍稍释怀了几分,向孟清书福了福身便离开。
孟清书看着萧采离去的背影,又望了一眼薛洲刚才站定的地方,笑意越发加深。
薛洲确实是有事,只是并不是什么正事。先前他让涂江去查了一些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结果,本要给萧采一个惊喜,却遇上了这样的情形。
涂江站在小巷里,将手中的一份密保交给薛洲。“王爷,萧小姐此番与您生气,怕是要气上一段时间,这里面的东西,王爷大可拿去哄一哄小姐。女孩家到底还是心软的,您又替她查到了……”
“涂江。”薛洲开口打断,面上虽无怒色,却显得缺乏的慑人。涂江知道自家王爷的心情不好,便老老实实住了嘴。薛洲看着手中一沓用牛皮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眼神忽又柔软下来。女孩的想法,他并不是全然不懂。这里面的东西,定会让萧采觉得开心,只是想起她方才受伤的神色,他便不由得拧眉。方才的事,的确是他的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是她只考虑阿潞的心情,却没有替他着想,又是着实叫他觉得生气的。
然而萧采并不知道,转眼便抛开了薛洲的心思。
花灯节在最后,还会有一场大规模的灯谜大会。薛澄和萧柳见她落了单,便带着她同去,谁知萧采一到那里,便笑开了花。那些灯谜,大多数是在现代曾见过的,且为容易。萧采一举便答对了一连串,直接就被主办的一家钱庄请到了台上。
在那时候的姑娘是不得过于抛头露面的,萧采又想上台去玩,便只好从萧柳处取了一条巾,盖在脸上遮去面容方才上了台。
但是尽管能够遮住脸,那婀娜的身段和柔情似水的眼睛却是遮不住的。上台去挑战萧采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地来,尽管几题便落败,却仍然是前赴后继。萧采笑得开心,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底下的男人们一边感慨着题目的难,一边还是一个个不怕死地上去。
薛澄和萧柳在台下看得目瞪口呆,只差将嘴张大了。
萧柳惊叹:“姐姐竟如此聪慧,这些灯谜对姐姐来说完全不成问题。”薛澄也是一样,目光牢牢锁定在萧采的身上,满眼的讶异和光影璀璨。
萧采向台下站着的两个人挥了挥手,表情颇有些许得意之色。
伞,灯笼,拐棍儿,萧采几乎没有答不出来的题。简直就像是再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一时竟将整个场面震慑住了。
薛洲回来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站在台上正中间的那个蒙着面的女。姿容无双,倾国倾城。薛洲也就是在同时,便认出了她。他心中虽然有淡淡的不悦,却还是震惊的。他从小便喜欢上的姑娘,竟有这般的智慧,他却不知。薛洲看着萧采一题一题地答,分毫不差,自己的心里也满是自豪。
他在沙场厮杀时的自豪,与此时是全然不同的。那个时候,他的心中只有家国天下,而这个时候,却发现儿女柔肠才是更加要命的东西。他看着台上的女,竟然会自内心发出一阵难以言说的热流,淌遍全身,热血沸腾。
萧采没有看到薛洲,仍然一个灯笼一个灯笼地答着题,很快身边便积攒了一大堆的灯笼。这样的场面,是花灯会上从未出现过的。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将大部分的花灯灯谜全部解开,着实算是京城了一桩大事了。
主办这一场比赛的钱庄老板,是城里出了名的乐善好施。见着这一番景象也是啧啧赞叹,一边吩咐了伙计,又临时加上了一个灯谜。萧采看着那一堆灯笼,只觉得更加兴奋。这应当是她来到北方以后,第一个过得如此开心畅快的节日。从前的她,始终因着南方人天生的柔软气质,难以将自己与这些大场合联系起来,只求自身周全,而真正经历过,才算是明白了北方人的豁达爽直。
一堆灯笼的数量,又在慢慢减少。而萧采却没有放松的意思,依旧几题便将对方打下擂台。引得底下一片叫好声,其中不乏有叫她“侠女”的人,萧采只觉得不可思议。
正当她的比赛进行到越发紧张的时刻,突然“夸拉”一声,萧采反应过来之前,头顶的巨大花灯便已经倒塌下来。那盏花灯足足有人合抱那么大,萧采愣在原地,一时间迈不开脚步。
人群刷拉一下向四周快速疏散,萧采在巨大的震惊之下,紧紧闭上了眼睛。耳边尖叫声、风声、以及台上的巨大倒塌声,让萧采越来越害怕。
就在一瞬间,一个人忽然抱住了她。
那个人的胸膛宽厚温暖,带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萧采一睁眼,便撞入了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
是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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