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安掌柜着实好笑,竟然舍不得咱们离开。想必在城里咱们还是带他不错的,嘿嘿。”
萧霜面色不自然的冷了下来,想着那日被安掌柜扭痛的胸口,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马车嘚嘚的在山间小里逍快活的奔跑着,萧雨手里的马鞭不时的挥动,啪啪的声响在马车的上方脆脆的回响。
今夜的月出奇的亮,虽只有半只弯月孤独的挂在天边,似乎知晓有人夜里赶,照亮了下方偌大的北都疆土。
萧霜盘膝而坐,迎着夜晚的威风,微微闭上双眼,想着白日里身后时远时近跟来的黑衣人,却与之前交手之人不似相同。傅凌天若想杀她,早在帝都内就该动手,为何还要等她出了城?难道他想放长线钓大鱼?思及此,萧霜有些不安了起来。
忙问道,“小雨,族人都在何处藏身,可还安全?”
萧雨挥动一下马鞭,靠在了马车上,低声应道,“自是安全之所,姐,我们此去就是去与他们汇合,到了你便知晓。”
萧霜不再追问,深知话不能多问。
“小雨,这么多年你都在何处安身?可好?”
萧雨微微叹了口气,相比较他的皮肉之苦,萧霜的才是艰辛的一个,他摇摇头,“没事,男汉大丈夫,吃点苦不算什么。”
“我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失散多年,她多次试图寻找萧雨的下落,终是无果,萧霜深感愧疚。
萧雨默不作声,当年他在铡刀下险些被砍头,若不是那个狗皇帝喜爱看热闹拉着萧霜前去,突然相遇才救了萧雨,若不是如此,恐怕他们已经阴阳相隔了。
萧雨摇摇头,甩去不安的心绪,问道,“姐,你可还要喝点什么?”
萧霜一愣,没了声音。
不多时,咚咚咚!!!
萧雨敲打着马车。
萧霜未去理会。
接着,萧雨递过来一只水囊,“喝吧,我们要走上半个月才会到,这一颠簸的很,姐,还是喝点罢!”
萧霜接过,顿时水囊内的温暖令她浑身战栗着,她险些扔了手里的水囊。水囊塞上仍残留着的红色血滴,她探出头,看到萧雨低头缠着自己的手臂,心里慌张如疯长的野草,“小雨,我……”
萧雨却不答。
萧霜赶忙扯过身旁的绒毯将那水囊盖住,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血的香气在马车周围飘散,直冲她的脑额,她坐立不安了起来,躁动的情绪叫她很想劈开马车,扯断萧雨的脖。
她压抑了片刻,抬手拍开了马车,飞身而去。
萧雨只听身后一阵沉闷的声响,接着一个黑影箭一样飞了出去,萧雨赶忙勒紧马车,对着那消失的身影呼喊,“姐。”
萧霜踏风而行,不多时已经在一里开外的树尖上,她仰头躺在树梢上看着皎洁的月色,胸腔内依旧翻滚着潮水般的疼痛,远处是断断续续的萧雨的焦急呼喊,一声声,像了走失了的孩童寻找亲人的哭喊,“姐,姐……姐你出来,姐……你不要怕,你不会杀了我的,姐你出来啊……”
萧霜忍住即刻喷薄而出的泪水,撕碎了衣衫蒙在脸上,那血腥味还是从远处飘到她的鼻腔内,叫她体内的癫狂不断的搅动。
“姐……”
萧雨的声音近了。
萧霜扭身翻身向下,轻不可闻的落在了萧雨背后。
“小雨,拿走。”看着小雨手中的水囊,萧霜喝道。
萧雨摇摇头,“姐,你也要吃饭喝水补充体力。”
“不,小雨,你不懂,我会害了你。血毒侵袭,越来越深,血是我致命的诱惑,我会失手杀了你。”
“不,姐,从前我不知道你在那里面要忍受十年的折磨,现在你出来了,我来照顾你,想要血,我给你,我身体很强壮,那点血算不得什么。”
萧霜扭头,掩住口鼻,“小雨,你不懂,你不懂,我会杀了你,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姐,你要相信自己,我是你的弟弟啊,你不会的,不会的。”萧雨走近,伸手递给萧霜水囊,“姐,还热着,姐……”
萧霜愣住,那疯狂的饥饿再一次袭来,顿时一股炙热的暖流流窜全身,她不可抑制的暴涨着身体内的渴望,粗劣的抢过萧雨手中的水囊,她咬咬牙,闷哼一声,扯开瓶塞,双手抓住水囊将那里面的血水送入嘴中。
不时发出饥渴的隐忍和沉闷的呻吟,似乎很是享受却又压抑的情绪使萧霜双眼红如血,她此时已经丧失了一切的感官,眼中只有那渴望至的血的吸吮,顷刻间将水囊内的血水饮尽。
她身蜷缩着,挣扎着,“扑通”一声倒地,怒喝道,“跑!”
萧雨微愣,却抬步向她走去,“姐,是我,萧雨,你看清楚。”
萧霜摇摇头,抬手挥动,萧雨如一只飞动的树叶“嗖”的冲了出去,“哄”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粗树上,他许久才从昏睡中清醒,艰难的抬起头寻找萧霜的身影。
萧霜爆裂的如一只失去了孩的困兽,在地上粗暴的抓挠着地上的尘土碎石,叮叮咣咣的声响震慑大地。
萧雨抹去嘴角的血水,心道,“好强大的内力。”
萧霜在与血毒做着斗争,听得那边萧雨的动静飞身而起。萧雨只觉得脸颊一凉,下一刻就看见萧霜赤红的双眼瞪着他。
萧雨闷闷的咳嗽了两声,轻声唤道,“姐!”
萧霜扭曲的面容缓缓的松懈下来,“哄”的将自己身甩出去一丈远,“咔咔咔”,树木倾倒,萧霜被埋在了树干中间,渐渐地,她才从血毒控制的魔性中清醒过来,看着远处趴在地上的萧雨,轻声唤道,“小雨。”
萧雨看着萧霜终于平静,他扯扯微痛的脸颊,“姐。”
萧雨在地上露出惨白的笑容,最后从地上爬起,却被萧霜单手从地上抓起,萧霜背着萧雨上了马车,万幸萧雨被萧霜拍飞的时候下手轻了几分,不过是皮肉伤痛。
夜色渐渐的沉了,萧霜靠在外面漫不经心的驱赶着马车,听到马车内传来萧雨的清欠呼吸她才放下心来。
夜是寂静的,就如一个人的心。
她听得到几里外马蹄呼啸,听得到树梢上不断跟来的脚步,更听得到山头那边有人呼喊,可她都不想去理会。
曾经那十年,她清醒的时候时刻不在想着出来,重获天日,看着万花盛开,看着鸟归林,看着时间变迁,却唯独没有想到,她真的出来了,依旧要面对那些纷纷扰扰的仇杀和恩怨。
她轻叹一口气,将马车掉了个方向。
向西。
挥动马鞭,引着马车进了黑洞洞的林内,萧霜轻笑一声,起身落下马车,“出来吧,跟了我们一,既不现身又不出手,呵呵,我可不能把你们带走。你们主告诉你们杀不死我,却为何不告诉你们,我能听到千里之外的事物,我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你们?”
她在警告一跟来的黑衣人,却没有声音,林内寂静无声。
萧霜冷眼扫过,随后揪着一串青绿的树叶,嗖嗖嗖几声,树叶如一片片带着眼睛的飞镖,不多时,啪啦啦,树上落下七个身影,只听的到落地的声响,那几人连呼吸都没来得及,就被脑额前的树叶刺穿,一命呜呼了。
萧霜摇摇头,“傅凌天,你的戏码还似从前那般拙劣,以为派人跟着我,就可以继续掌控全局,呵呵,笑话。”
她走向马车,继续向西。
马车悠悠,似乎眼前光景渐渐的亮了起来,那是一片烂漫的花海,风景如画,几个壮汉在烈日下弯腰忙碌,农田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禾苗。
“爹爹,咱们的山上疯长了许多烂漫的花朵,我想移植到我的后院去,一定很好看,会引来很多花色的蝴蝶。”萧霜穿着粉红色大裙,小小的身还撑不起那裙的一半,拖拖拉拉的在草地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还不忘伸手指了指山上的那片花海。
她单手掐腰,活像一个指天论地的领,一脸的正经。
远处,带着族民开荒种田的族长笑着回道,“小霜,那裙可是你娘的宝贝,被你穿坏可要挨打。还有,那片花是属于山里的,不能独自观赏,更不能移植走。”
萧霜嘟起嘴,有些不服气。
“爹爹,等下雨长大,我带着他去山里打猎,肯定能杀了那头野狼。作为奖励,那些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我一个人的东西,不给别人观看。”
族长大笑着起身,“好样的,我女儿一定巾帼不让须眉,哈哈……”
萧霜重重点头,骄傲十足,可她看到远处家门口闪动的身影,还是有些胆怯了,提着长裙一溜烟的往家里跑,她多多少少还是怕她娘亲手里的线梭的。打起人来,屁股都能开花。
“姐?”
萧霜睁眼。
梦醒。
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萧雨,“怎么?”
萧雨揉揉眼,天色尚好,只是线似乎很是陌生,“姐,咱们该不是走错了?”
萧霜摇摇头,看着眼前稀稀疏疏的野草下那条山间小,摇摇头,“没有。”
萧雨抬头,左右看着附近的线不对,忙挣扎着起身,“姐,就是错了,错了!”
“没错,向西,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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