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商户一早就将自己店里最为珍贵稀有的东西摆在了商铺的门前,一张木板,两把木椅,就成了简易的摊位。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中,热情的老板伸手招呼着宾客来往。
尤其在一处卖花草的商铺门口,围满了前来观赏花草的男女老少。
每一种花草种在砖瓦烧制的盘里,花草成枝,却也开的亭亭玉立,鲜艳多姿。
“哎,这位姑娘,真有眼光,这兰草花是我家老板才培植出来的,花枝颜色清新无比,清香四溢,摆在厢房里定然会是一处美景。”那老板堆着憨厚的笑容,情绪高涨的介绍着。
萧霜捧着那小小花盆,淡淡的花色不张扬不刺目,却在众多花草中是最吸引人的一只,她左右端详了一阵,将那花草塞给了老板,“我不要。”
“哎,姑娘,为何不要,是不是花小了,嫌弃养不好。尽管放心,这些都是从院里移植过来的,若是觉得过小气,大可移植到院里,保证成活。到时候院里皆是花香,绝对给您的院带来别致的风景。买一盆吧,实惠的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过几日就过了花期,想看这么美丽的花色就要再登上两个月了。”
萧霜面容淡淡的,打量着那诱人的花色。心中却道,花是脆弱的,也是坚强的,譬如那傲骨的梅花,就盛开在严寒二月中,只因它们有根,有支撑。而她,她有根么?她没有,她的家乡早已不复存在,她的亲人也入土为尘,她呢?何去何从,何必再给一只花草伤神?!
愣了愣,萧霜依旧摇摇头,“不要。”
身后的苏摩掏出碎银,笑着递给了老板,“老板,我买了。”
“何必?”萧霜冷言。
苏摩接过那老板手中的花,也着萧霜的模样左右端详了一下。那只盛开着的美艳无比的花朵,他将花朵放在鼻尖下细细的闻着,转而一笑,赞叹道,“香气袭人,美艳无比,不张扬,不刺眼,却又如此叫人心生欢喜,似乎像了一个人。”语毕,苏摩将目光暧昧的投向萧霜的脸,笑而不语。
萧霜尴尬的咬了咬薄唇,心尖处轻的颤抖了一下,面色僵白,“苏公,轻自重!”
“呵呵……”苏摩微微欠身,笑着看见萧霜匆忙转身离去,他怔忪在原地迟疑了片刻,跟着走上前去,行到萧霜身后,几步之,低语道,“不如我们去花园看看吧!”
萧霜收住脚步,却未回头,很久以前她就说日后有时间定要自己亲手种植上亩的花草,那里集全世间所有的稀有名花,每日耕种细心照顾,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在何处?”萧霜低声问道,转头看着苏摩。
“……”不想,两人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萧霜愣了愣,退后一步,任是心底波澜壮阔,无数声骂着苏摩是蹬徒痞,可面目上却平和依旧,冷冷的道,“带。”
苏摩捧着手里的花,微笑着,对萧霜微微欠身,伸出一只手臂做请状,“姑娘,这边请。”
苏摩迈步在先,萧霜紧随其后,有意无意的,她稍稍放缓了脚步,打量着苏摩高高的脊背,宽阔的肩,还有他亦步亦趋的脚步。
从前的苏摩她不慎了解,或许是她已经淡忘了此人的林林种种,可样貌却记得很清楚,此时看来,苏摩似乎比从前高了些许。十多年前她不曾过多的接触此人,只是知晓他是傅凌天的挚友,两人形影不离,若不是傅凌天当时与她交好,苏摩又收了通房丫环杜潇潇,她还以为两人有断袖之嫌。
如今看来,苏摩也不过是官宦之家的脾性,风流成性,潇洒倜傥之余藏着一副闲散,难怪,改朝换代之后,傅凌天杀了很多人,却唯独留下他。
“姑娘,我们要乘马车才行了,途有些远。”站在马车前,苏摩微笑着未萧霜撩开了垂帘。
萧霜微微愣了片刻,看着苏摩,又看着他一直握在手里的兰花,伸手接过,“好!”登上马车,萧霜坐在了最里侧。
紧跟着,苏摩也跟了进来。
马车狭小,两人相对而坐,膝盖与膝盖之间,只有一指的间隙,萧霜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的兰草,兰草花盆上还带着苏摩的体温,温温润润的刺激着萧霜的手指,正如此刻苏摩两道炽烈光芒的视线,直直的射向她的脸。
“萧姑娘,为何不问我是何缘由救你回来?”
萧霜抬眸,转瞬又低下头去。
苏摩与傅凌天是挚友,他顺的缘由恐怕也只是因为傅凌天派人追杀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她吧,在傅凌天眼里,杀不死的人就要得以利用。想必,对她也是如此,不用深究也能猜得到,苏摩是奉了傅凌天的意思而来。
“傅凌天的四道死令以下,杀不死我,自然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摩轻声一笑,赞赏的看向她,“姑娘聪明!不过,凭萧姑娘的本事,大可逃走呀!逃到叫皇上找不到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呵呵……”萧霜冷笑一声,“碰”的将兰草花放在身旁,“傅凌天岂会善罢甘休,想必,还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我做吧?!”
“在萧姑娘心中,皇上就是这种奸诈小人?”
“奸诈小人?”萧霜反问,“说他是小人倒是便宜了他。”
瞧出萧霜面色不善,苏摩霎时闭了嘴,换了平日来的云淡风轻的模样,正襟危坐着,正色道,“快到了!”
萧霜亦是不再言语,微微垂眸,渐渐的微闭了双眼,听着脚底下的“咯吱咯吱”木板相扣,马蹄“嘚嘚”,还有对面苏摩的喉结蠕动,以及他的心跳“咚咚”。
“萧姑娘!”苏摩轻声呼唤。
萧霜睁眼。
“若是……”他抬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布条包裹的脖,用一种很是挑逗的眼光看着萧霜。
那意思,你真的不想来一口?
萧霜秀美微微蹙起,扭成了一坨,很是郁闷的摇摇头。
马车在一处城内的一处偏僻的角落停下了,入眼,是一副壮阔无比的庄园,门口小开着一扇门,从那缝隙里可以看得见里面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
尤其,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不断的勾扯着萧霜的嗅觉。
不待苏摩领,萧霜兀自推门进去了,目光一望,顿时心中一跳,险些被面前的花海吸引了婚七魄。
苏摩立在她身侧,目光深邃,眼神灼灼,视线却不是放在花海之中,他轻笑一声,低声道,“随我来。”
萧霜微微愣了一下,抬眸看向他。
险些被逮住什么坏事一般的苏摩须臾间调转了视线,看向远方,指了指浮桥,“那里,是最好的位置了,我们过去吧!”
苏摩领。
萧霜迈着小步紧随其后,两人一无言。
上了石阶,一上花色阵阵,清新越野,似乎种植之人不过是随意飘洒花籽,生出来的花色也是杂乱无章,种散乱,还有些花枝调皮的缠绕在一起,摇摇晃晃,叫人分不清它的级。
“是何人种植?”萧霜问道。
苏摩的脚步微措,“不知!”
萧霜狐疑的看向他,亦是未再追问,待得两人上了浮桥之上,顿时视野开阔了。
萧霜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花海中的阵阵烂漫倾向,人让若至于仙境一般叫人心驰神往,心生浮动,连一直抑郁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真美!”萧霜赞叹,殊不知何时自己嘴角边也带着一丝欢喜的笑容,若隐若现,唇畔便的梨涡魅惑人的心魂,叫人移不开眼。
“是呀,真美!”苏摩亦是附和着。
萧霜觉察不对,忽而转眸,狠命的瞪着苏摩那痴态的脸,“苏公!”语气森然,冷如冰雪。
苏摩一个激灵,愣时回神,“啊,对不住萧姑娘。”
本是心情高涨,苏摩这一闹,萧霜全然没了兴致,她无奈的看了一眼被花海环抱的自己,对苏摩厉声道,“我想自己静一静。”
苏摩一怔,顿了片刻,莞尔一笑,“也好,萧姑娘轻便!”
话未说完,萧霜已经走出了很远了,尽是逃跑似的的脚步,她若是真的会了功夫,估计此时已经逃出了被都城。
萧霜一面疾走,一面在心底愤愤,该死的苏摩,无耻的苏摩,花痴的苏摩……
正暗自骂道欢唱,远处一道人声吸引了她,萧霜脚步紧忙收住。倒不是说她被关押十年害怕了见到生人,而是那个人不是别人。
远处正一身明黄,脚步散漫,脸上挂着一幅惬意姿态。
傅凌天……
萧霜怒瞪了他一眼,使劲的攥了攥拳头,抬步就要上前,即便不能讨问个明了,她也要张开血口咬他两口。
可……
萧霜还是迟疑了,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就要走。
因为她知晓,有些人此生见不得,碰不得,只能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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