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其实早就知道归月院的人要来领取月银,也算好了数目。只是故意在消磨夏堇和孙嬷嬷的耐心。
她佯装打着算盘,目光游移在账本和算盘之间。略有些单薄的衣衫显露出火辣的身材,让人为之心神荡漾。
说起来,月娘心中并不是因为谢青梅而这般为难夏堇二人,她这么做,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另一个人。
夏堇看她心不在焉,便缓缓踱步到桌前。她站立在了和月娘正对着的桌另一边,正好将月娘阻挡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月娘却是不抬头。而夏堇则是从笔筒中拿出一根毛笔,沾了些许墨水,在一张白色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姜”字。
夏堇从来没有过书法,姜字写得歪歪扭扭,十分难看,不过能辨认出是个姜字。她写完后,便是直直地盯着月娘。
月娘忽觉出一道灼热的视线,抬头一看,夏堇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月娘发现夏堇写了一个姜字,不禁心里一惊,心道,难道自己的秘密被这小丫头给看穿了?不,不可能。她手微微有些颤抖,合上账本,强自镇定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夏堇指指纸上的姜字,然后又伸手……
“你干什么?”月娘心中料定夏堇恐怕是知道了她的秘密,即便如此,她在夏堇的手触摸到自己腰间的荷包之前,就将夏堇的手紧紧攥在了自己的右手中。
夏堇却是不待对方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一把就扯下了月娘腰间的荷包。然后身向后退了几步。
其他人的眼中,都只是看到夏堇站在桌前,似乎是在看月娘算账,便也没放在心上。
那是一只绿色的荷包,用的是苏州上好的丝绸,正面绣着一轮盈盈满月,月亮下是一波反射着光亮的水潭,水面上又一轮隐约模糊的圆月。水潭的水波被明色线条描绘地惟妙惟肖,当真是上。
而背面则是不明形状的黄色花纹。那花纹用黄色丝线绣出,乍一看根本没有什么形状可言。而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花纹之间,有一个东西是用深绿色的丝线绣成的,这东西被隐藏地很好,与浅绿的背景颜色相似,又不如黄色亮眼,所以难被发现。
那个东西,是一个“仪”字。
果然,没有看错啊。
夏堇在月娘身形移动时,便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这个字,只是还不能确定。于是她便起了试探的心思,打定了要把荷包抢过来一探究竟的心思。
把荷包抢过来后,结果无非有二,一是上面确实有“仪”字,二是上面没有字,是她眼花了,那夏堇便可谎称看这荷包好看,想把玩一下便可。
这府中,名字中带有“仪”的,就只有姜仪姜管家了。夏堇当下便猜测,这月娘和姜仪私通。
月娘此时见荷包被夏堇拿捏在手里,夏堇又写下了一个“姜”字,知道对方知道了自己和姜仪的关系,当下也不慌张,思考起对策来。其实,她之所以不喜欢归月院的人,就是清楚是这个院的人坑害了姜仪,让他直躺到现在还不能起床。
孙嬷嬷喊了一声:“月娘,怎么还没有算好?”
月娘立即应了一声:“马上就好了。”声音已不向之前那么冷淡。她心道,这丫头只是拿了她的荷包,抓住了证据,却不大喊大叫,必定是等着和自己有一笔交易。
月娘便在纸上写下了“条件”二字。
夏堇知道对方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便写下了“七加。”
月娘立刻明白了,这是要拿钱消灾。七两是归月院应该得到的,加的那两,对方自然是要私吞了。
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月娘眼珠一转,对着另外四五个管理账房的女人大声说道:“姐妹们,咱们虽说在这里干活,得到的报酬可不多呀。”她的意思是,两多了,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
而夏堇则是面对月娘,背对着其他人笑着说道:“是啊是啊,众位都很辛苦。毕竟库中的银钱多了,实在是不好管理呢。”
没有钱?要知道这个地方虽然小,但却是集中了左相府五分之一的钱财(另外的钱归前院的男人管),在这里工作的人会每天清清白白地进出?不会做做假账,自己偷拿点儿油水?
夏堇在现代的时候就看清了社会局势。不说别的,就说各级官员,哪个不是满肚的肥油?政府挖出来的老虎倒是不少,潜藏的更多。
古代,也不例外。所以,夏堇敲诈月娘,倒是有些心安理得。
月娘心道对方真不是个好哄的角色。她和姜仪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了,两个人都会被赶出去不说,名声也要不得了。姜仪的老婆是个为难缠的角色,最讨厌丈夫有些莺莺燕燕的事情。
月娘的眼前浮现出姜仪老婆那双宽大的手掌来,只要是被打上一顿……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算了,今天就算是栽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了。月娘不甘心地狠狠瞪着夏堇,却也无可奈何。她从柜中拿出一些碎银,凑足了七两,又拿出了一张两的纸币,偷偷塞到了夏堇的手中。
夏堇这才把那荷包还给月娘。她很清楚,月娘能当上这个职位,肯定是有一些本事的。那两的空缺,应该很快就能“完美无缺”。
这两的收入,她打算告诉孙嬷嬷和蓉心。至于沐兮玥,她的眸冷了几分,还是算了。
当然她也会遵守约定,不会把月娘和姜仪的事情透露出去。
孙嬷嬷和夏堇二人大踏步走出账房。夏堇沉吟片刻,问道:“嬷嬷,都城中可有什么组织,能打听到失踪已久之人的消息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你要找什么人?”
夏堇回答道:“嬷嬷你不知道啊,我其实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姐妹,几年前突然杳无音信了,我特别想找到她。”
孙嬷嬷看着夏堇眼中异常期盼的眼神,叹了口气,“有是有,可是……可是我总觉得那帮人很危险。虽说是拿钱办事,帮你找人,但是杀人的勾当也干了不少。你最好还是不要通过他们找人。”
“他们属于什么组织?”
“蜃楼”。
夏堇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怎么能有危险就不去做呢?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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