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玥身穿白衣,优雅从容地来到了孙嬷嬷的面前,随后深深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祖母,给您请安了。”
孙嬷嬷乍见沐兮玥这身装扮,也是惊叹不已。她威严地说道:“玥儿,不知道你最近的古琴练得怎么样了,给祖母我谈一吧。”
“是!”
蓉心一看,连忙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琴给送上了台去。
这是一把上好的焦尾琴,是孙含韵留给沐兮玥的。此琴琴弦松弛适,暗亮匀和,底座还雕刻着一只涅磐重生的凤凰,古典的浓色衬得这把琴典雅高贵,又有历史的韵味。
沐兮玥盘腿坐在地上,整个人侧对着台下,将焦尾琴放于膝上。她先是熟练地拨了几下琴弦,找到感觉后,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空灵悠扬,婉转低沉。舞幽壑之潜蛟,叹深渊之伏龙,跌宕起伏,先是似雨点般的急促,又是如赏景般的悠闲,并兼有人或喜或怒或哀或乐的情感,传递出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台下,立时起了掌声。
夏堇又往口中塞了一块点心。她在努力靠着吃东西来减轻身处高处的恐惧感。她完全没有听出来沐兮玥所谈曲的含义,只觉是好听而已。毕竟,她一直擅长的都是吉他和钢琴,笛箫也只是了个皮毛。至于古琴,则是根本没有接触过。
不过,效果很不错的样啊。
孙嬷嬷听完后也是点点头,说道:“玥儿,你做的不错嘛,其他方面,像什么书法、下棋、画画,都要勤加练习,知道吗?”
沐兮玥僵硬地点点头,做出了有些不情愿的表情。
不要奇怪这种现象。龙凤国是一个重轻武的国家,无论是上流社会还是下层的贫民,都热衷于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每遇到大的集会,众人都会以会友,比比谁的采更高。也因此,样样精通的项炎才会有“第一才”的称号,名气才会享誉全国。
数十年前,龙凤国与另外一个叫做时夏的国家发生了战争。那个时候,龙凤国的军事实力还很强大,在相持个月后,终于一举击败了时夏国,获得了很高的声誉,并大发了一笔战争横财。
不过自那以后,处在和平的时代里,龙凤国接下来的几位皇帝都是致力于化和经济的建设,忽视了军事力量的发展。整个国家上下,不论男女老少,都热衷于做诗填词、弹琴作画。
当然,类似项策轩、燕络这样的人物,会自小就习高深的武功。然而这仅仅局限于贵族。从整体上来讲,龙凤国武力方面十分缺乏。
所以,沐兮玥扮演的男被祖母督促习那些东西并不奇怪,反而是很常见的现象。这些人会努力习这些东西,等待着凭借这些入朝为官。
接着,我们回到台上。
沐兮玥弹奏完琴以后,和孙嬷嬷一起下了场,第一幕结束。沐兮玥的表演还是比较生动的,当孙嬷嬷要求她弹奏的时候,她明显是一副不情愿的样。
而这,只是个开端。
紧接着,第二幕开始。
这次台上是一张长椅,蓉心正打着一把青绿色的伞坐在上面。上台之前,蓉心仔细仔细再仔细地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此时的她化得是淡妆,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纱罗裙,俏脸艳红如火,细看之下也是个美人。
蓉心内心不断念叨着自己要镇定下来。她打着伞显得坐立不安,一会儿坐在椅上,一会儿又站起来来回跺着步,明显是有什么心事儿。
这个过程只是持续了十秒钟的时间。很快,蓉心扮演的少女安定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心爱的男。
沐兮玥不像第一次那么从容地走上台,这一次她脚步有些匆忙,眼睛直盯着蓉心看,眼神盛着满满的深情。待走到蓉心的身边,沐兮玥一把抱住蓉心,手抚上了对方的脸颊,柔声说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众人很快明白到两人扮演的是一对恋人。幸好两人同为女,要真的是一男一女,沐腾飞估计就会当场打翻桌,表现出要打人的节奏了。
接下来,沐兮玥扮演的男为蓉心撑着伞,两人开始在台上漫步。
蓉心娇羞地说道:“天玥,你,能为我画一副画像吗?我想挂在我的床头,这样每天都能够想到你。”
沐兮玥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她从怀中掏出了画轴和颜料,以长椅为桌,俯身画起蓉心来。
沐兮玥刚打开画轴时,特意让台下的人看清楚,那画轴是一片空白,打消人们怀疑她作弊的疑虑。然后,她全身贯注地画起来。
为了避免站立着的尴尬,蓉心一边做出整理秀发的姿势一边说道:“天玥,你怎么不看我就画起来了啊?”
沐兮玥则是回答道:“佳人之姿,脑中深刻,何须再看。”
当场作画有一个很大的坏处,那就是让台下观看的人干着急。时间长了,谁还愿意等你?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只是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沐兮玥就画完了画。
从夏堇给了个人“剧本”到今天,沐兮玥等人只是准备了天的时间。这期间,个人不断的对台词,捉摸着各种表情和动作,而夏堇会时不时地在旁边给出一些建设性意见。还好沐兮玥各方面的底都很厚,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样好的效果。
蓉心和众人都是看向了那幅画。画上,年方十四岁的少女温婉可人,容貌清丽,正倚在一棵桃花树旁仰望着天空。树上的桃花还没有开,一个个花苞娇艳欲滴,显得高贵而清雅。
画上少女的面貌和蓉心一模一样,无论是线条还是上色,绝对是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平。
众人自然又是一阵惊叹。
项策轩喃喃自语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好的本事。”
蓉心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仔细端详着画上的自己。而沐兮玥的表情却是愈发沉重起来。
众人已经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有一种不安的氛围在涌动。
过了一会儿,沐兮玥艰难地开口,“蓉儿,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蓉心眉头蹙起,似乎早就料到对方要说什么,不过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什么事情?”
沐兮玥超前走了几步,坚定地说道:“我,打算去从军。”
“你终究还是……”蓉心没有把话说完,眼中是满满的失望,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蓉心的表情由伤心到决然,她大跨一步来到沐兮玥的身边,说道:“你知道战场上有多危险吗?几十年前,我们和邻国打了一仗,虽然胜利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现在已经天下平了,你为什么还要舍身冒险呢?”
沐兮玥拿出了那把早已经躁动起来的剑,指着剑说道:“我国之人很多都抱有你刚才的想法。天下平?笑话!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一个国家愿意屈服于别人。邻国是败了,但是他们此刻肯定正招募士兵、筹备粮草。居安思危这个道理,没几人能够明白!”
“我国重轻武,连男儿都只是整天摆弄诗。这样下去,我国必定会陷入危机之中!而且,我最喜欢的,是手握剑柄,到边境去保家卫国。如此的梦想,竟也不能实现吗?”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人为之动容,竟是直接道出了龙凤国的现状。
一开始,沐兮玥担心这番话会触及到政治立场,威胁到左相府。但是夏堇却让她放心。因为从花以凉那里透露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项策轩和一众大臣在五天之前才上奏皇上,要求提高军事实力,重视武道。那么,沐兮玥说出这番话就没有问题了,正好迎合了在座之人的口味。
欧阳景眯着眼睛,说道:“这女还有这等见识吗?好一个居安思危啊!”
而燕络却是这样说道:“看来左相大人的口风不紧啊。前几天我们才上折,今天就有了这么一出。”
项炎则是说道:“哦?看来世是认为沐兮玥是从她父亲那里听到了消息,才准备这些,目的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
燕络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冰冷之,“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惜夏堇还在房顶上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安排的表演万无一失,可是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被燕络给看穿了。
台上的蓉心不再流泪,而是说道:“你知道,我父母绝对不会同意我嫁给一个要去参军的人。如果,你不改变主意的话,那么,我就只好将此生托付他人了。”
蓉心说完,毅然决然地离去了。而沐兮玥呆呆地站在原地,朝蓉心离去的方向伸出了手,却是不能迈出一步。追上去,又能说些什么呢?
沐兮玥死死咬着嘴唇,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她的心。她知道对方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沐兮玥朝着台下望了一眼,然后,猛地把腰间的剑给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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