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条路上走的时候,常常看见你在这里作画。”
这个神仙看起来很没架子,也不顾忌什么人间的礼数,再让身旁的树桩上一屁股坐下,脑袋紧跟着就凑了过来。“叶片细腻,狠下苦功,你挺用心的啊。”
景弱水问他是什么人,他只答说自己就住这山里。又说,对着花木临样子的宫廷画师见过不知多少,像她这么痴迷的倒是又会碰见。
景弱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怕他,反而觉得他亲切有趣。见他也是作画的高手,她彻底卸下在最后意思防备,虚心向他请教,“这片错了的叶子,该怎么补救才好?”
男子伸出手去,指尖轻轻一翻,那片错了的叶子就成了茂盛竹林中不起眼的茎叶。
说话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盏墨砚,还没等她看清楚他究竟使了什么法术,一片水墨已经自己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她看的目瞪口呆,他却笑得异常欢快。“不错不错,胆子挺大的啊,没被我这点小巴西给吓晕过去,实在难得!”
她顾不上在说什么,因为已经看得痴了,不止是为了眼前奇幻异常的景象,更为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年。
如斯丰神俊朗的男子,笑起来却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景弱水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蛊迷药,他只是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她的心就如脱出樊笼的小兔,一路欢脱而去。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待她回过神来,回首问去之时,身后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景弱水有些怅然的望着身后的山谷。
山风静寂,无人应答,只有一阵阵轻雾不厌其烦的来来去去。暮气透过纱衣,肩头一丝微凉。
那人彻底消失不见。可那副墨竹去赫然挺立在眼前。
先前种种,似梦,非梦。
引得她心思恍然。
若真只是幻梦,她到也就认命。
可过几日后,换个地方在摹枫叶的时候,那只修长的手又拍上她的肩——熟络如相识多年,他打着哈哈问她,“我从山下买了好酒,要不要一起来喝上一口?”
景弱水不禁有些愕然。这位神仙哥哥显然嘴很馋。除了桂花甜酒,还带回满满一包袱的各种零食果子小点心。
她停下手中的活计,将一枚果子总进嘴里,问那正开怀畅饮的酒鬼,“你这样去山下买酒,别人看见不会被吓到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天为何突然不告而别,可话到嘴边有咽了回去。也许有些问题是没有必要问出来的,就像他的名字,他的身世,即便她再怎样追问,他也不会告知。
所以她乖觉的收起了疑惑。只关心他披着一肩白发下山会不会吓到别人。喝的兴起的家伙却丝毫不以为意,大手一挥,“吓什么吓,他们又看不见我——”
话只半句,没有再往下说。但景弱水明白自己是个异数了。
也许因为血统造就了她的天赋,也许她只是偶然的一个巧合。总之,这个大大咧咧的神仙,只有她能看见。
她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如他怀里的桂花酒一般甜美。心理隐隐约约有种欣慰和自得。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刻,就是此生最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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