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军营中。
明黄的火焰不安分地跳动,帐内人影攒动,账外的人却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突地,帐内稀里哗啦的声音传出来,两名男子的身影忽地扭成一团,晚风呼啸,掩盖了两人的对话。
而那营帐里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沐云澈和东方北冥。但这营帐并不是他二人的,而是那位名叫陆安的男子的。
东方北冥激动地瞪着正躺在床上的陆安,神情甚是激动。他高举着手中的剑,却被沐云澈一把握在手上。
“放手,我今日一定要了结了他!”语气中透露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凌然。
“你冷静一点!凡事不能这般草率!”沐云澈将他狠狠一推,东方北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你疯了!事到如今还这般维护着他!”东方北冥双目猩红,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是显得妖媚邪肆,他原本就长得极为妖孽,而今脸上即便是多了十分的怒气,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媚与美。
只是说话间不如往常一般或凝重或轻挑,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甚至是暴跳如雷。
只是沐云澈把他拉出了营帐,往二人营帐走去。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现在将他杀了不妥。”终于走到营帐中,沐云澈眉头深锁,低沉着嗓音道。
“还要怎么才算是弄清楚,九名你我精心栽培的将士,在之前一直都是勇猛无敌,故而这一次才放心地让他们前去。可是他们这一次却是全都死在了任祁的箭下,可是他却只是受了轻伤,试问,为何十个人中就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你说让我弄清楚,分明就是你没有弄清楚!云澈,告诉我,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件事也许和他无关……”
“要如何和他无关?事实摆在眼前,那任祁杀了所有人,偏生留下了他,但是怕吾等怀疑,故而将他射伤,这一来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利用陆安向我们示威,并不是故意放他走的。可是他能骗得了你们,却骗不了我!这个人我从一个开始就觉得留他不得!即便他和华国没有什么勾结,那也不能留,你难道没有听过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吗?沐云澈,枉我一直觉得你深谋远虑,处事周到,竟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却是看错了你!我断不能让三国之兵毁在这个人的手上!”
“现在杀了他无用!那任祁似乎得到了宁琛慎手中的那一支弓,即便是杀了眼前这人,我们想要取胜的可能性也很小了。北冥,你刚才所说,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此时我倒是觉得留下他更有意义,留下他,说不定我们还有赢的机会。”
“你是说……”东方北冥语气稍稍平静了些,许是因为刚才过于激动,此刻大喘着粗气。
“不管他和任祁之间有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华国潜伏在我军中的贼人,他一定认识任祁,而且任祁没有杀他,也便说明他在任祁心中的地位不同一般。”沐云澈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模样,见东方北冥稍稍冷静,他放开了他的手,转身望着账外。
“这一次,我们失算了。也许宁琛慎受伤便是华国的计谋,他们的目的便是让我们掉以轻心。云国,北国和南国得知这个消息,不可能坐视不管,也就是说他们料定了我们会出兵。华国不能明目张胆的灭了其余三国,却是可以以自卫的名义,将吾等军队全军歼灭。”
东方北冥看着沐云澈略显纤瘦的背影,双手紧紧攥成拳,忽地他在墙上狠狠锤了一拳道:“任柯这个小人!该死!我早该知道那宁琛慎不可能这么容易受伤,若是按照你这样说,那这一切……”
“原本我就怀疑,这可能是华国的一个圈套,可是北冥,这个圈套我们不得不跳,难道不是吗?”
这原本就是一个局,一个**性极大的局,这个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是它是真的几率有多大,他们都必须得一试。
“北冥,你可知我等这样的一个机会等了多久?”沐云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胸腔剧烈的起伏。
东方北冥一声轻叹,喃喃自语道:“我又何尝不是?”
声音恍若无声,消散在这火光跳跃间。
“我相信南国也一样。”
沐云澈的话音未落,却听到东方北冥一声冷嘲:“她?哼,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分不清鱼目的女人!”
他说的鱼目显然便是陆安。
沐云澈沉默,东方北冥转而又问,“对了,宁琛慎是何人告知与瑜王的?以瑜王的情况,当时性命兴许都堪忧,他如何能得知这一情况,而且算算时间,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宁琛慎根本就是相安无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瑜王为何突然失踪?”
“你怀疑云歌?”沐云澈脸上浮现一丝愠怒,还有心疼,他闭上双眼说道:“你不曾看到云歌身上的惨状,他在华国那些屈辱和痛苦,我都不懂,你又怎么懂?又怎能妄自揣测他的想法?他比你我二人更想要华国覆灭。”
“云澈……”看到沐云澈突然暗淡下来的目光,东方北冥竟是一时不知所措,他从来都知道他重视兄弟之情,却是没想到他看得如此之重。
那他呢?他在他心中也和云歌一样吗?
“我现在在想,到底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了云歌,而云歌为何最后选择了相信她?”
沐云澈的话音一落,帐内募地陷入一片寂静,这夜的话题,太过沉重,而帐内的两人也各怀心思,心事重重。
突然账外一片嘈杂,两人往外走去,听到喧闹中有一道女声:“我皇兄呢,在哪儿?快叫他出来!”
一女子一身江湖打扮,黑暗中看不清长相,只能隐约看到身形。女子身后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只是这男子看起来分外单薄羸弱,仿若风一吹,便会倒一般。
那将士看了一眼女子,再看了一眼女子身后的男子,犹豫了半晌。
突然背后一道声音响起:“清儿,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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