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知道是大公慧回信了,赶忙命小臣将信呈上,她等这封回信等了好久了。
信上写道:收到妹妹来信,姐姐万分激动……已闻父亲故去,心悲痛兮!然,姐姐身陷囹圄,无可奈何,未能送终尽孝,只能夜夜燃香,以求父亲在天之灵原谅……常忆起旧年时光,儿时嬉闹,怎奈去国远嫁,又逢变数,哎,妹妹勿念,只恨姐姐福薄。
信上的字迹十分潦草,似乎在其匆忙不安之下写就的。
锦没有猜错,大公慧不来奔丧并非不孝,而是“身陷囹圄”,不能尽孝。
她将信递给陌瑾轩,想听听他的看法。
陌瑾轩看完了信,思忖道,“妻有困难不来奔丧,国君理应前来吊唁,却不闻不问,说明大公遭遇到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两国的关系。”
“她会遭遇什么事情呢?”锦自语着。
穿越的她,虽没有见过慧,但从她的字里行间,看出她是重情谊,忍辱负重的人,即便自己身处困境,也无半句求救之语,还要让妹妹不要惦念,多么好的一个姐姐啊!
“可以派个得力的使臣到唐国去。”陌瑾轩道。
“可唐国拒见使臣,或是杀了使臣怎么办呢!”史书上有这样的记载,令锦担心。
窗外的月影移上窗棂,她粉润的脸庞,不仅使月色更加皎洁,就连那抹微蹙眉心的焦急,也分外地动人。
陌瑾轩深深地看住她。“女主如果不放心,便让臣去吧。”
“你?不,不可以。”锦连连摇头。
“臣能问问,为什么吗?”陌瑾轩星眸闪烁。
“这个——”开什么玩笑,他去,又不知多久,留她一人在朝堂上面对那些胡大叔?还是不要了。而且这件事有着不可预知的风险,天知道唐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两种理由,都是不能说的,让他知道她有多依赖他,岂不要被嘲笑,草包君主也是要面的啊。如果说怕他发生危险,那不是在低估他的能力吗。
“这个,还是我去吧!”锦头脑一热,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可话音刚落,就听陌瑾轩果断地道,“臣不准!”
什么世道,大臣管起国君来了,还管得如此绝决果断堂而皇之。
“你凭什么不准?!”锦眼冒火星,提高了声调。
陌瑾轩怔住一瞬,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错了话。
“女主息怒,臣是想说,谁去唐国这件事,还需商榷。”
“不必商榷,我已经决定了。”锦道。
“那么,臣请与女主同去。”陌瑾轩马上说道。
“不,你留下来主持朝会吧,现在改革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很多事情需要你把关,何况你出征刚回来,需要休息。”一想到可以不临朝,锦的语言灵感便滚滚而来。
见陌瑾轩不语,锦又道,“我知道你是为君主的安全考虑,但我这次会微服私访,乔装改扮,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
“微服私访?”
陌瑾轩显然对这个词有些迷糊。
“是的,微服私访。”锦在脑里翻着历史书,“姜小白这个人相国知道吗?”
“齐国国君?”
“就是这个人。某天他吃饱饭穿上便服,到坊间溜达,看见一个老汉独自生活,便问其缘故,老汉说因为贫穷一生没娶着老婆,小白同回去以后,就制定了一条法令,男二十就得结婚,女十五岁就要出嫁。”
“据臣所知,齐国国君刚刚即位。”
“呃,这样啊。”原来这时候,这段轶事还没有发生呢,难怪陌瑾轩没有听说过微服私访。
但他显然已经明白了微服私访的意思。
“即便如此,臣以为,女主还是想一想再决定。”
“我明天就出发到唐国。”锦真的决定了,她急于知道唐国发生了什么,让她的亲姐姐慧身陷囹圄。
“既然女主心意已决,臣也只能遵从君命。”陌瑾轩智慧眼眸看住锦,心里想的是尽快把宫中诸事安排处理一下。
“我这就回去准备。”
锦和陌瑾轩回到鄀宫,庆功宴已经快结束了。
农民和大臣已经离开,只几个醉酒的将官还在猜着酒拳高声谈笑,见女主和主相国来了,才慌忙行礼而去。
陌瑾轩尽己所知,向锦介绍了唐国的情况,两人边说边走,不觉到了朝堂后的花园。
“此次微服出行,女主一定要小心为上,臣会安排武士暗中保护,钱物也要准备充足。”
锦点了点头,“我此去唐国,宫中的事,就辛苦相国了。”
不知是月夜撩人愁思,还是因为陌瑾轩的叮咛,锦心头,竟有一丝伤感。
“相国,如果我不幸挂了,你不会不管鄀国吧?”锦停步看着陌瑾轩。
陌瑾轩不懂什么是挂了,但此时此刻,语言已非必须,她水样的美眸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
“女主放心,臣在,国在!”
锦心中暖意涌流,拥有这么好的相国,即便她死在唐国这个副本里,也能安心地闭眼了。
忽听得一阵簌簌的响动,象是有人经过的裙裾之声。
两人同时向声音处看去,只有植物的暗影,并没有发现什么,便道了别,各自回去了。
却说这簌簌的衣裙声,正是淑所发。
她在花园思念陌瑾轩,意外地发现了他和锦的身影,便隐在树后月影中细听,直到两人道别离开,她才回到了洛明宫,并将听到的话告诉了二夫人。
“锦去唐国,倒是你的好机会。”二夫人道。
“可是,我该怎么接近陌大人?”淑懊恼地道,“上一次匿名寄给他画作,才将他约到花园,可是,他一见是我,说不了几句话就要离开。”
“女孩要矜持,象你这样总是主动约见他,他岂能看重你?”
“母亲,我该怎么做?我真的很喜欢他,真怕他被别人抢了去。”淑脑海中浮现锦和陌瑾轩的身影,咬着唇道,“为什么她是国君,为什么他们可以随时见面,而我却不能。”
“我儿莫急,办法总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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