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包厢里“唰”的一下，霎时都安静了下来。
宋扬着实没料到李昊竟然会这么经不住刺激。站在她边上的男人是他大哥，才不是李昊的情敌。不过眼下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他连忙尴尬地暖场：“大家都不作声干嘛？继续唱啊！来，我先点一首！”
等歌声继续嗨起来的时候，大家都识趣地各玩各的，还有人想要朝这边瞟两眼，也被柳素言身边的男人冷眼瞪了回去。
他站在她身畔，声线压得极低：“你男朋友？”
她冷冷地解释：“前任。还有——请你放手。”
话是对李昊说的。
李昊的面色并不好看，手也讪讪地松了开来，双眸却泛着冷光地瞪着她身畔的男人。
“我叫周子微，素素的现任。”
他说罢将手虚扶在了她的腰上。
明知道这人是在胡说八道，但李昊一张脸还是气成了猪肝色：“你——”
虽然对周子微并没存着多大的好感，还是很感激他的解围，她朝李昊笑笑，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你也别再花心思四处堵我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希望你能留住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情分。”
“素素，我知道你是在演戏，这么些年你一直是单身——”
李昊急切地想要解释，却被那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人冷声打断了。
“看来你调查得还挺清楚。”周子微皱眉冷哼了一声：“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爱她，那么让她难堪难道就是你所谓的爱？”
他开口便咄咄逼人，让李昊乱了阵脚，他着急地看着她，想要辩解的时候却觉得所有的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我——”
周子微步步紧逼：“谢谢你放弃了这么好的女人。”
语气清冽而透着彻骨的嘲讽，李昊只觉得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周子微嘴角噙笑拉着她往前，略带不小心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胛骨。
李昊疼得龇牙咧嘴。
柳素言僵硬地随着他的步伐一致朝前，曾经在她的梦里，她也想过这样的场景。挽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从他的身边趾气高昂地走过，狠狠地甩这男人一个大耳刮子！只不过她没料到，替她圆梦的是他。她尴尬地随他坐定，半晌才客气道：“周先生，刚才——谢谢你。”
周子微的双眸微敛，端起一杯果汁抿了一口：“小事。”
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她一怔，半晌才回过味来，笑得有些拘谨：“已经好了。”
那次本就没什么大碍，是他们小题大做了而已。加之她的恢复机能比较快，这事早就揭篇儿了。倒是能让他挂在心上，她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宋瑜上次莫名其妙地打了通电话过来，怕也是受了他的指示。
周子微也只是轻“嗯”了一声，视线便落到了舞动的人群里。
像这样的场合，她向来鲜少参加，如果不是此次宋扬再三邀约，怕拂了他的面子这才应承了下来。不过会在这儿遇见李昊，她倒有些意外。百无聊赖地看着包厢里的动态时，视线与李昊的不期而遇，尽管那样的眼神看起来很落寞，她还是选择了避开。
有些事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包厢里嘈杂得很，再看向周子微的时候，他居然睡着了。这人连睡觉都是一副冷峻的面孔，难怪宋瑜那样的急躁性子也骇他得紧。不过他今天脱了军装换上了一身裁剪得宜的西服，又有种说不出的成熟韵味。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她差点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随手端起桌上的果汁，连喝了几口。
“素素，你干嘛也坐这儿不唱歌？”
宋扬一屁股在她边上坐了下来，正准备跟她敞开心扉聊聊李昊的事情，周子微却皱着眉头起身：“这儿太闹了，明儿晚上再给你庆生。柳小姐要不要一起？”
在这儿她再待一刻都是折磨，连忙拿着手包起身告辞。
今儿晚上谁都能走，就她不能走！宋扬清楚自个儿身上的使命，遂打算极力劝说她留下来。刚张口就被凌厉的眼神给吓得打了一冷哆嗦，连忙讪笑着改口：“路上注意安全，我今儿朋友太多，就不送了！”
从ktv出来的时候，周子微正好接到一通电话，眉头始终是皱在一起的，看样子情况不大乐观。等他挂断电话后，她才郑重地感谢：“今晚真是太感谢你了！以后有空请你吃饭。”
周子微皱着眉头看着来往的车流，没接过她的话茬，反而问道：“自己能一个人回去吗？”
她楞了下，连忙点头。等他离开后，她才琢磨出那句话的味道，敢情这人是拿她当三岁的幼稚小孩了。其实这些年她一直强迫自己成熟理智，鲜少有人认为是有她做不来的事情，人称女汉子。可是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也怀念父母健在的时候，那种久违的关爱感。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她也不着急回去，遂踩着高跟走在路边，晚风吹来甚是惬意。
“素素，我错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李昊从背后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措手不及。
许多年前，他也会经常这样从背后抱住她，那时候是他们最幸福的日子。可是一切都是过去了，她冷道：“松开。”
他依旧紧紧地禁锢着她，害怕一松手，一切都得回到原点。
柳素言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绝决的意味很强烈。
李昊这才如梦初醒，那些残留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只在当年了。他木然地松开，颓然道：“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
没错，她固执地并不是当年的那段感情，而是那段感情结束的时候，她都没能得到一句道歉，时隔四年，这个解释是不是来得太迟了？
“当年我实在压力太大了……这么些年，我一直有机会跟你联系，却一直不敢联系，甚至……不敢打听你的任何消息。”李昊的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默不作声。
年轻的时候，害怕承担太多的责任，不够爱，才会有退缩的表现。她已经在心底给了他一个答案，如今不过是希望他亲口说出来而已。
“我……你就原谅我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李昊抬眸，深褐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期待着她点头，或者应承。
柳素言闻言只是摇摇头：“李昊，四年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她不再会对虚无缥缈的爱情沉迷。
对上那么一双澄澈，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双眸，他别扭地别过脸去，依旧不肯面对：“你是骗我的，我知道。你放心，我这次回来……一定会同父母抗争到底的。”
一段得不到长辈祝福的婚姻，是注定不会幸福的。四年前遭受的侮辱，她并不想再遇见一次，她莞尔一笑：“我承认，在你还没回来之前，对你还存着几分希冀。但现在……连最后的一点希冀，也彻底没有了。我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所以……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晚风习习，吹动着她的长发，李昊定定地站在那儿，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好似刚才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珍重。”
李昊竟然没有追上去，只是落寞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摸出口袋里嗡嗡了好一阵的手机。
他松了松禁锢在脖子上的领带，语气里是不容置喙却又刻意压低了的愠怒，“都说了叫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你是听不懂中文还是聋了？”
电话那头却没了声响，李昊看了看依旧亮着的屏幕，蹙眉吼道：“现在哑巴了？”
“我……我怀孕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