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着路灯投射的光线,韩亚看清了来人。
他迅速将她护在身后，声音清冷却气势凌人：“你是什么人？”
那人显然没将他的声势放在眼里，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转而摆起了温柔攻略：“素素，我觉得我们好好谈谈吧？”
心脏骤然一紧,她转过身挽上了韩亚的胳膊,声调冷冰冰的:“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素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受着煎熬——”
那人竟然作势哽咽了起来：“对不起。”
韩亚明显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顺势将她揽在了怀里，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下，冷冽的言辞满满的都是警告的意味:“不好意思，这个女人现在是我的。”
他顿了一顿,眸色一冷:“而你，李昊——只是过去式。趁着本少爷现在脾性好，不跟你纠缠，还不快滚！”
最后一声几乎是暴喝出来的。
李昊的神色明显一愣，漆黑的瞳孔缩了缩，垂在身侧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没错,这个质问、指责她,又可笑地哀求她原谅的男人,就是四年前一声不吭消失的前男友,一个没担当且多疑的李昊。虽然对韩亚为何会认出李昊,她持有怀疑态度,却也清楚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低垂眼眸,伸手撞了撞韩亚的胳膊:“算了,我们上去吧。”
“还不快滚！”
向来被众人宠在手心里的李昊,从没这么狼狈地被人训斥过，攥紧的拳头在对方阴鸷的目光中不甘心地又垂了下去。视线转而移到了她纤瘦的背影上,他咬唇哽咽：“素素，我一直爱着的人都是你。你看——我回来了。”
可笑。当真以为女人都是给了一巴掌,然后给颗糖又能哄回来的么?她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拉着韩亚快速步入电梯。
“你——还好么?”
韩亚关切道。
她这才尴尬地收回了胳膊,脸色苍白得厉害：“刚才——谢谢你！”
韩亚点点头，黢黑的双眸看着她犹豫了半晌，不放心地问道：“今晚要不要去少涵那里？”
那个李昊明显一副赖皮嘴脸，这几天很有可能还会过来纠缠。她一个人住这儿,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她扯了扯唇角：“还是不要麻烦她了，这里有保安，他不敢乱来的。”
倘若此事惊动了沐少涵,依着她火爆的性子,指不定得捅出什么乱子来。
直至到了门口，正犹豫着让不让他进屋喝杯茶，韩亚一手扶门嘴角噙笑：“这都到门口了，也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
被猜中了心思，柳素言有些尴尬地掏出钥匙开门：“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这屋里有冷开水。”
韩亚第一次进她家门的时候，就觉着她房间不管从布局还是格调，单一得就像沐少涵描述她的生活，偌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着也颇显冷清。
第二次进来这里，愉悦的成分居多。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我就爱喝点白开水，没想到咱俩居然有共同的生活习性。”
柳素言权当没听见，倒了杯水搁置在他面前，没成想他居然又丢了一句：“挺合适的啊！”
她的眉心跳了两下，面上依旧和颜悦色：“喝了茶就走吧！在单身女人房里呆久了，会有人说闲话的。”
明知道她这是心照不宣的逐客令，韩亚却不为所动，一边品茶一边吐槽她的生活，“家里要没个男人替你补补阳气，你这屋还不知道得冷清成啥样。”
她闻言一愣，这房子也算是她驻扎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寄托了，四年前因李昊他母亲的一句嘲讽，直至去年年底她才咬咬牙买下了这套三居室。为了每月的房贷，迄今一直过着缩衣节食的日子，好在她五官端正不用花太多的钱保养，衣服也就是得体就行，手里也还算宽裕。
“这样也挺好的。”
如果恋爱婚姻会让人的生活更加烦心，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单着，即使偶尔觉得孤独了，出去散散心那点小忧伤也就烟消云散了。
韩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才道：“难道你就从没想过——让自己轻松一点？”
只要一想到这个个女人曾经跟着项目走，吃住在工地，他脑仁就发痛。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柳素言打开了电视机，随便按了个频道，这才双手捂着杯子摩挲：“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父母在四年前的事故中双亡，对她说着海誓山盟的人也不在了，她便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能依靠的人只要自己。前几年，她拼了命的想攒钱，别人不愿接的项目，她都一手揽下来。好不容易将房子买下来，装修好了，那股子拼命劲儿才狠狠地压制下去。
她确实希望有个人能够对她说：“别太累了，有我呢！”
但她明白，这个人绝不会是韩亚。
清楚自己还有一场持久战要打，韩亚起身道：“素素，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也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但请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不逼你，早点休息吧！”
她讶异地抬眸，柔和的灯光打照在他的轮廓分明的脸上，竟是有种道不明的忧愁，嗫喏了半晌，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你的谅解。”
韩亚漆黑的双眸里满是真诚，粲然一笑：“别愁眉苦脸的，即使我们最后当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当朋友的嘛！”
她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送走了韩亚之后，沐少涵又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进屋就对着她一通数落。
“那王八羔子居然敢来纠缠你，你还就这么放他走了！柳素言，你是脑子缺筋还是没上弦啊？”
被闺蜜一番狂轰滥炸，她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收拾着屋子。她有个习惯，但凡是心里有点事，手上就停不下来。
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拖把，沐少涵恨得牙痒痒，“你能不能别老是装淡定？四年前这样，四年后你还这样！怪不得李昊就爱纠缠你，属包子就别怨狗惦记！”
被闺蜜数落她也不恼，端来一杯凉水递给她：“都讲了这么久了，口该干了！”
沐少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茶，一口气喝完，这才戳着她的额头问道：“李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摇摇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还真不知道。没料到的是，他当初的手机号居然一直没变，以至于那天颤抖地接通了电话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她便迅速地掐断了。等他再打来的时候，她就没再理会过。
“我警告你——不许跟李昊那王八蛋藕断丝连！”
噼里啪啦地说了那么一通，这句话才是重点。
柳素言哪里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遂用力地点头：“你放心，这事绝对不可能。别说你不同意，就是我想同意，我那死去的爸妈估计会气得又活过来！”
她鲜少拿自己的父母说事，虽只是玩笑的口吻，沐少涵知道她是动了真格。不管怎样，只要她能真正打开心扉接受事实，这就行了。
见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沐少涵转移话题问道：“听说韩亚跟你告白了？那小子人不错，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柳素言无语：“你别瞎点鸳鸯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她狐疑道：“真的？”
这不科学啊！跟他通话的时候，他明明还是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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