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黄昏霞光的魅惑被剥下一层皮,内核纯洁滑溜,望去,就很让人平静,没有吵扰。
    她伸出中指划过塑料开关的上边缘,墙灰粘在指尖,厚厚一垛,估计是刷墙留下的残渣,稍微发力捻作一番,想着从指尖上摆脱,不了,屋内的加湿器仍运行着,水雾使碳酸钙粉末聚成一个团,手上的温热不断散发,小灰球更坚硬。
    拐角的黄色灯光映在墙壁,远远看着,直至光线聚焦成一个小亮点。不自觉地迈开步子往那走,听不到脚步声,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道光。
    随着距离加近,映射出的灯光出现了些许变化,几瞬莫名的黑色浮光掠影。耳朵贴墙,听到了零零杂杂的铁器敲击。很耳熟的声音,久违了。
    “还没睡呢。”
    对方确实被吓着了,手猛烈一抖,还好碗没掉。
    “快了快了,是吵到您了?”边说着,手不离抹布,旋转着发出吱吱的瓷器摩擦。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今天晚宴来的人比平常多,量大了……”
    “都是老爷的贵人,请这些人吃饭,对金家有好处。”
    “辛苦了,让你一个人收拾残局,看来我得再雇一个。”
    “不用了,我不累,为金家干活,有盼头。”
    “真的吗?”她侧头靠在门栏。
    “我不会骗您。”
    叮!
    “呼,呼哦,好烫好烫。”刚打开微波炉便直接上手,端出一碗,热气憋疯了一般,顿时疯狂释放:“喝碗粥吧,睡觉香。”
    “谢谢。”她也赤手接过瓷碗,气味不由分说地钻入鼻腔,“这是什么?”
    “香蕉丁,加了牛奶熬的。”
    “还是你细心,好喝。”
    “味道肯定不错,甜甜的。”
    她突然停下,汤匙悬半空,滴着粘稠的粥液:“他不喜欢吃甜的。”
    “嗯?”
    她放下了瓷碗,叹气中尽是无力——“你赢了。”
    “夫人,您这是?”
    “我本该想到结果是这样,可就是不甘心。”
    “夫人,那只花瓶……老爷没怪罪下来吧?”
    “没事,我提前换过的,打碎的是假货,我哪敢拿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
    “当时有吓着你吗?我那么粗暴。”
    “有点。”
    “平时我可不那样,哎?你说我脾气差吗?”
    “不差不差,都是演的嘛,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任清握住王红的手,洗洁精滑腻的触感,冰冰凉:“别搞了,去睡觉吧,等会冻感冒了。”顺势按灭房间照灯,轻轻拍打她单薄的身板。
    庞宽的走廊,因光线过于幽暗而显得窄小,压迫感有点瘆人。走的不紧不慢,趁着微弱的月光,两人相对无言。
    “睡了吗他?”
    “早睡了,这都几点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
    “不打紧,你留在这就说明一切了。”
    “他,能理解我,我们吗?”
    股股腾气往上涌,话音落下,气流便又消失,摸着黑倒也能寻着方向。
    “会,会的……迟早会的。”
    “好吧。”
    “不,不!”
    “怎么?”
    “不能让他理解,永远也别让他知道。”
    “为什么?”
    “红姐,你清楚的。”
    ……
    什么声音?两人立即警惕,扼住脚步,手捂住胸口,不让心跳扰乱听觉。从楼上传来的,细碎清冽,滚落声隐匿的很,不仔细听根本辨不出。
    凑近去,摸到了它,是花瓶碎片,边缘锋利,透出的寒光刺进瞳孔,澄澈的弧面一览无余,在黑夜更显它亮泽,映出的是,窗外的——月。
    月好圆,好亮,亮得晃眼。突然!察觉到什么了……可那东西却转瞬消逝,想抓住它,却不知它是什么。
    黑暗欲填塞周围的空当之处,唯一的方向只有这抹亮光,眼睛看得略微干涩了,显现出麻木,眨巴几下。可能患有轻微眼盲症吧,余光一片模糊,越往亮出看,眼球便越发酸胀,以致出现了幻觉,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月亮。
    奇怪的是,目光竟然不受神经调控,私自运转,眼神无法从手中这块碎片上抽离,又尝试了几回,仍无果。
    它,它怎么——钛白中侵入了红色,随之慢慢占据大半,是鲜红的,强烈的对比度让眼球一时无法适应。发展到后面,更过分了,白衣完全褪去,被扒的一丝不挂。
    手好像没拿稳,碎片滑落,噌噌……在死寂的空气里绕梁回响,忍不住咬住牙关,巴不得蒙住耳朵,但也只不过徒劳,声音不能再明显了。
    这才发觉一手冷汗的冰凉,两手相互摩挲,觉着湿稠感。
    血,满手的血液,鲜红的。
    再想去寻那碎屑,已如大海捞针,便放弃了。
    站起身子,窗外依旧亮堂,可以勉强指引一段路,可这一次……
    一轮血红的球体在黑空中高挂着。
    它想告诉我什么?
    手上的血,在如此的冷天早已凝固,馋着楼梯扶手,血黏在上面,脚步往上靠近。
    ——
    ——
    清晨冷冽的风,吹动内心毫无波澜。校园的过道上,步履匆匆,就这样循环往复,真是看厌倦了。
    教室里无动于衷,清一色埋入雪花纸的人头,听试卷翻面,牛皮纸张堆叠,鼻涕抽擤,心中无言以表的烦闷始终无法迭代。
    靠我右手边的窗子敞开着,冷风不断灌入,我往外看,人流攒动,直至看着落叶凋零的银杏发呆。
    美璇缩成一团,却没说什么,我知道她总是无条件地包容我。
    “装什么装。”说着我便拉上了窗户,热气立马聚集。
    她显现出惊讶,身体恢复了平静:“你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啥都没有,看个屁啊!”
    “好,好吧。”识趣地转回头去做笔记。
    我故作干脆地推上锁,其实透过玻璃仍能够看到外面,只不过欠擦洗污浊满目。
    熟悉的高跟,又传入耳中,懒得抬头,只顾一脑袋扎入茫茫书海。
    “知道大家复习很紧张,边看书边听我说吧……”
    叨叨叨叨叨,没个重点,破习惯还没改。
    “从学校的教务处得知,有一名新同学即将安插在我们班……”
    关我屁事。
    “来,让我欢迎这位新同学。”
    闭嘴行吗,能不能让人复习了。
    气氛有些诡异,似乎没有抬头关注,嘴边全是英语单词一遍遍的重复,大段的文言文必备片段……的确啊,期末大考近在眼前,这点破事儿只会打扰复习。
    “额,大大……家……”
    切,说话都结巴,还好意思来我们班?
    “……家,好,很高兴来到初二四班。”
    “这是从我们学校的初一年级跳级的学生。”老陈头见他实在没话可说了,“还没介绍你自己呢。”
    跳级生?了不起。
    ——
    ——
    第一部完结!
    请期待第二部!
    作者qq:1756350056
    ------题外话------
    (“——”为情节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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