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苏小姐，心脏不好得治。技术不好得治。至于大脑不好……”叶一崔看了苏落落一眼，“你还是节哀顺变吧……我不会找你麻烦，但请你立刻收手！”
苏落落的耳边一直盘旋着叶一崔低沉有力的声音，这是整个见面过程中，叶一崔说的最长一句话。明明是很嫌弃的内容，却被他说得低沉好听。她半依偎在转椅上，怔怔想着这从天而降的灾难。
叶一崔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他又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回想她和叶一崔交流的后半程，自己完全是靠残余的意识在死撑。回到办公室，整个人就虚脱了。不仅手脚不能动弹，连大脑也上了锁。
滴滴滴！电脑发出提示音。苏落落拖动鼠标解除屏保，看到界面提示“磁盘空间不足”，才想起电脑还在接收于远程的数据。不，现在应该改口“叶一崔的数据”了。
数据包很大，差不多有5个g，也难怪d盘会放不下。苏落落删了不少文件，才释放出空间。等保存完毕，她好奇地点进去，看见数据包里全是最近正在热映的叶一崔主演的电影海报和花絮。
仔细浏览后，才发现资料的内容有一半是重复的，但文件名各不相同。从精心改动的名称来看，显然是叶一崔刻意为之。看来在她第二次进攻人家邮箱时，人家就已经盯上她了。至于为什么存放近5个g的内容，恐怕也是为了拖她时间好查出ip地址。
如此一来，就难怪叶一崔能精准无误地追踪到她本人。正中公司的ip都是实名登记的，想要查到对应ip的主人实在太容易不过。
既然这么大费周章找到她，为什么不追究她的责任呢？苏落落相信，只要叶一崔一句话，她的饭碗立刻可以砸掉。但他现在这么“养虎为患”又是为何？
苏落落揉着发胀的头皮，回到公寓。第一时间找到陈小悠，质问她邮箱的事情。陈小悠显然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苏落落在说什么。
“陈小悠，这么不靠谱的情报你是从哪弄来的？”苏落落凶巴巴地问，一肚子火气全撒在了她身上。
“哪里不靠谱了？”陈小悠顶嘴，“为了套这个情报，我可是花了两千多块钱请人家吃饭的。”
苏落落同情地看看她：“你这钱是打水漂了。”
“你什么意思？”陈小悠叉腰不服气地说。为了这次升职，她整个豁出去了。不然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情上下功夫，“苏落落，你明知道艳照门事件的报导关乎我的职位晋升，你不帮也就算了，能不能少说几句风凉话？”
“可是你丫给我的邮箱根本不是于远程的！”
“那是谁的？”
苏落落吸一口气，把白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复述给陈小悠听。陈小悠听罢，整张脸变成了猪肝色。苏落落以为她出离愤怒了，哪知她突然一脸鄙夷地问：“苏落落你这是梦游呢吧？”
苏落落无语摇头。
陈小悠呆了半晌，终于接受现实：“你真见着了？快告诉我现实中的叶一崔长什么样？”
苏落落还在找适合的形容词，陈小悠又问上了：
“拍照了吧？”
“问他艳照门的事了？”
“趁机表白没？”
“有没有以赔礼道歉为由，问他要个手机号？”
木有！
木有！
木有！
木有！
经陈小悠提醒，苏落落才发现自己有这么多事都漏干了！打死她吧！上帝把她暗恋了十年的偶像送到她面前，她除了嘴巴打颤，呼吸艰难外，竟没干一件有意义的事！
“不会吧，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陈小悠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对她的临场表现失望至极，“苏落落，我一直觉得你这人蛮靠谱。没想到临场反应这么糟糕。”
苏落落一脸土灰色。
过了一会儿，陈小悠想到了什么，继续补充：“临场反应差点就差点。以后有了男朋友，可别临床反应也这么挫……”
临床……她这是交了个什么样的朋友啊！
苏落落的脸色由灰转黑。除了暗暗谴责陈小悠，心里不是不后悔。是啊，她的机智哪去了？英勇哪去了？能和偶像面对面聊天的机会可谓三百年难遇，却被她苏落落给活活糟蹋了。
……
十一月的江南，天气阴冷潮湿。一盘烤羊肉下肚，小九的身上总算回暖。她从没在大冬天下过江南。这一趟来，感觉浑身上下的血管都凝固了，连吐出的气都差点冻成冰棱。
叶一崔看了小九一眼，把白天一个粉丝塞给他的电热水袋扔了过去。他越这样，小九越发愧疚：“叶哥，我错了。是我收信时太不小心，才会让黑客有机可乘。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吧。”
叶一崔看着自己的手不语，倒是旁边的徐正中笑呵呵道：“itzel，人都被你找到了，照片也被你追回来了。这事就翻篇了吧。”
叶一崔点头。小九舒出一口气，脸上变欢乐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两个男人，叶一崔的话才多起来：“你们正中软件公司的工资待遇是不是不怎么样？”
“谁说的？”徐正中差点跳起来，“只要是正式员工，除去奖金，每个月底薪一万左右。这个数目很小吗？”
叶一崔的眉宇堆积起来，语气里有丝怀疑：“那你底下的员工为什么还要兼职做黑客？”
“你说苏落落？”
“嗯。如果不是为了钱，怎么可能去做那么危险的事？难不成是受人要挟？”
徐正中马上否认：“不可能。正式录用前，公司照例要调查她。她的履历很清白。”
“那多半是钱的问题了，”叶一崔思考半会儿，初步下结论。想起苏落落那两只大刺刺的脚丫子，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笑意，“现在女孩子是不是流行不穿袜子，光脚穿鞋？”
“你一个娱乐圈的时尚达人居然问我这种问题？”
叶一崔侧头想了想，可能是长期当演员的关系，他观察人一向十分细致，还喜欢琢磨衣着和言语背后的心理活动。这个苏落落无疑引起了他的好奇。“女明星中我还真没见过如此穿法的。难道在大众中很流行？”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把手习惯性地支在鼻子下，“要不就是生活太拮据了，连袜子也是能省则省。”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他是真的想不出来一个女孩子大冬天的为什么会光着脚丫？难道是想引起他注意吗？如果是，那她的目的还真是达到了。只是这么破坏性的试验大概也只有那个女孩子才想的到。
……
这一天，苏落落被告知，她设计的互动交流软件已正式投产，现进入广告宣传环节。
当诸钢把宣传部的设想转达给苏落落时，她整个人差点□□在诸钢办公室里。
“因为同时投产的还有好几个有趣的小软件，公司准备拍个宣传片造一下势。到时候你和其他几个设计者都要全程参与广告部的活动。”怕苏落落没听明白，诸钢又重复一遍大意。
“好！”苏落落欣喜受命。这可是她进公司后**开发的第一款软件。虽然是个小项目，但也足以让她自豪一把。不管怎么说，有创造，才是一个程序设计师的最终归宿。
从诸钢那里出来，苏落落和陈小悠通了个电话。今天是陈小悠公司大选的日子。虽然没在艳照门事件上帮上什么忙，但及时的关心却不可少。
陈小悠在电话里尖叫：“苏落落，我选上了，选上了，选上了……副主任的位置名至实归啊。”
苏落落被她的快乐情绪感染到，跟着叫起来“陈小悠万岁，万岁，万万岁！！”才喊完，陈小悠在那边神神秘秘说：“苏落落，听说第三波照片今晚要‘公映’了，反正明天休息，我们一起看现场直播吧？”
“滚！！！！”还公映呢……苏落落的好心情瞬间土崩瓦解。一想到照片上的人有可能是叶一崔，就开心不起来。还有，她已经以每天一封email的诚意向叶一崔道歉了。但这些信都石沉大海了。叶一崔不但不原谅，连起码的回应也不给。
是夜，陈小悠心情好，给苏落落买了夜宵，还带回来一大堆零食。两个人裹在同一个被窝里，一人一个平板电脑守着。二十三点五十九分，苏落落的微博上刷出一条更新。
“《揭秘于远程背后的男人——刘进闻！》”
她一看，心情一下曼妙起来。不是叶一崔。
但很快她由照片上刘进闻灿烂的笑容想到了汤圆。自己的偶像刘成了男男艳照门的主角，汤圆一定很难过吧？反正换作是她，一定会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
她记得大学时，叶一崔在一次拍摄中受重伤，昏迷了两天。那段时间，她苏落落度日如年。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大叶的情况，却又控制不住担心他。连平时约会都心不在焉。为此大学蓝盆友还和她大闹分手，说她苏落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典型代表。
就这样，这个凌晨苏落落突然伤感了。和陈小悠摇头晃脑的得瑟样相反，苏落落一脸呆滞地对着白墙发呆，到最后连小眼圈都红得不行了。
第二天上午，她迷迷糊糊接到了诸钢的电话。
对方吼她二十分钟内到单位。她斗胆问了句为什么，诸钢就上火了：“苏落落你难道不知道广告部没有休息天吗？既然要卖身，就要不择手段！”
从上次的“吃软饭”到现在“卖身”，诸钢说话越来越惊悚。苏落落真怕在他手下呆下去，不出一年就成为一个名响当当的腐女。
“还有，宣传片的主角已经定下了，女主角就是公司职员……”
“谁？”
“开发app软件的美女季棠棠。”诸钢难得心情好，“男主角是叶一崔……”
叶一崔……
一剑封喉。
苏落落整个人僵在被窝里。
“合约已经谈妥，今天在商量片子的细节问题。我限你二十分钟内赶到公司广告部。”诸钢下达命令。
“我去……我去！”苏落落听见自己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