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夜色笼罩的乾清宫内灯火通明。原本应该伺候在侧的宫女监全都消失于无。无数盏烛火兀自安静的烧着,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敬事房的总管监刘连盛已经来请了次,问皇上今日翻谁的牌,而皇上只是不语,沉默的盯着手上的一份折。
这折不是说的朝中大事,也非说的国事民情,而是关于一个女人的行踪。
“你这折上记的,可是真的?”良久,朱见深的喉咙深处传来这样的声音,跪在地上的锦衣卫指挥使陈炳轩微微颔道:“千真万确。”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朱见深下两下扯碎了折,扔在了一旁的废纸堆里。
陈炳轩告辞,退出大殿,刚想松一口气,脑海里又想起那个画面——一个纤纤如柳美得不可方物的女,立在逍侯阮季川的墓前,哭了整整两个时辰。
日前,朱见深秘密召见陈炳轩,让他暗中跟踪皇后,并将她出宫的全部细节一一记录下来。陈炳轩素来轻功了得,最善跟踪监视,因此连续天神出鬼没,竟没有被皇后和她身边的任何一人发现。
这女在吴府作威作福他看在眼里,这女会见昌安公主他也看在眼里,这女泣立逍侯的墓前他仍是看在眼里,他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如此猜忌自己的结发之妻,但他知道,这个皇后,仍然是他七年前看到的那个小小女孩——并非池中之物。
朱见深瞥了一眼刚刚被撕碎的折,叹了一声气。日前赐皇后回娘家省亲,自然不是真的抚慰皇后的思家之情,他的用意是要找出一个人——这个不贞的皇后,出宫后自然会想方设法去接近她的情郎,他倒要看看,那个先他一步夺了皇后贞洁的男人到底是谁。
然而,让朱见深惊讶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是他的表兄阮季川。
“阮季川?你真是阴魂不散,死了也能勾魂摄魄。”朱见深眉头深皱,想起那个陪他读过一个月书的表兄,似乎连模样都想不起来了。但只有一种印象是他记得的——那个男人暖得如同一个阳一般,整日都是笑着的。
“皇上……您今天要自个儿歇在养心殿吗?”刘连盛又一次战战兢兢地进来了,翻牌的时间早已过了,但想到皇上已经连续天没有宠幸任何嫔妃,他这个做监的也急了。
“摆驾坤宁宫。”朱见深嗖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养心殿,直奔坤宁宫而去。
“皇上,滑,您等等,奴才给您备轿啊!”刘连盛一边朝皇上的背影喊着,一边快步追出来。
“不必了,朕走着去。”
“来人,来人,给皇上拿披风来,哎呦皇上唉,您倒是多穿点唉——”刘连盛仍是咋呼着跟在朱见深身后,却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只不一会儿,便被甩了好远,只得回到乾清宫告知了吴仁海。
吴仁海听说皇上自己跑了,赶紧携着几个宫女监飞奔追去,然而跑到坤宁宫外,却见里面的灯已经尽数熄灭,黑咕隆咚地什么也看不见。一群宫女监被赶了出来,哆哆嗦嗦地在殿外扎堆徘徊。
“怎么个情况?”吴仁海抓着一个小监问道。
“吴公公,皇上来了,一进去就把我们都撵了出来,然后就吹灭了蜡烛,现在我们都不敢进去,也不敢走啊……”
“哎呦你个不识趣儿的,这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嘛,皇后娘娘出宫天省亲刚回来,皇上自然是思念非常,迫不及待地来了……哎呦,我说你们,别听墙角了,都散了散了!”吴仁海不知朱见深和茹荃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天前二人圆房后,皇上赐了一个天大的恩典,让茹荃回娘家省亲。而今刚刚回宫,皇上便轿也不乘地自己跑来,这必然是对茹荃千分的荣宠,万分的皇恩。想到自己被茹荃认做了叔叔,不禁心中狂喜,祈祷着皇后盛宠不衰。
坤宁宫凤栖殿内。
茹荃缩在一片黑暗的床榻上,看着朱见深月光下明亮的瞳孔。
朱见深的眼神她看不清,她的眼神朱见深也同样看不清。但两个人一个带着怒气想要把不贞的皇后撕碎,一个带着怨恨想要把杀人凶手活剐。
就这样坚持了半天,朱见深终于说道:“既然那男人已死,朕便不再追究,只要你以后乖乖地——”
“啪!”一记耳光甩在了朱见深的脸上,茹荃感觉自己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你打朕?”朱见深捂着被打痛的脸,无比震惊地盯着面前胆大包天的女人。
“打了,怎么样,杀了我呀?废了我呀?”茹荃此刻只想替季川出气,而且根本不想得到朱见深的所谓“原谅”,这个杀人魔头不过就是披着皇袍的恶狼。
“呵,朕真的是小看了你!你不贞已经犯了欺君大罪,竟然还敢这样猖狂!”朱见深身为帝王,只有打人杀人的份,哪里曾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掌掴。
“猖狂?我本就不稀罕做什么皇后!你能把我怎么样?杀我?来吧,杀吧!满门抄斩?好啊,求之不得!”茹荃的怒火已经被完全点燃,积压在心头的委屈和不甘也全部释放,纤弱的肩头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杀?便宜了你!”朱见深的眼睛泛出血红,越是逆着他的意,他越想要征服。
一个扑身,已经将茹荃死死压在身下,不理茹荃的挣扎喊叫,伸手便将她的衣衫撕碎。
这第二次交欢,他不会像上一次那样有所期待,而是只想掠夺占有,将她变成自己的附属!
茹荃感受着野兽一般的朱见深在她的身体上不断侵略,眼角闪过无助的泪光。
她的心里没有爱,只有恨,她恨他的出现,她恨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她恨他不断的将她的信念摧毁,不断的将她的希望碾碎。
曾经,有那么一瞬,她想要认命,做他的女人,接受他是她这一世唯一的夫,可是现在,她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
刺骨的痛在身体里蔓延肆虐,贪婪的男人在身上起伏喘息,嘶哑的哭声在凤栖殿内回响,一个灵魂,在坤宁宫寂静的空气中被灌入了彻骨的仇恨……
我不为后,我不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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