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正恨自己养了一帮没胆识的婢女,没想到自己暗地里下了劲,将他的嘴唇给咬破了。我可是咬了一国之君,罪过可大了。于是给他拭唇角的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一直笑看着我,我只得干笑的回他,壁炉中的火烧得正旺,映的他玉白色的衣袍也有了些暖意。偶尔噼啪蹦出一两颗火星,我总是害怕掉到他身上引发出一场特大火灾,可是他老早就把我放到他的腿上,不松不紧的搂着,我现在是想离火远一些也不行了。只好干笑着对他指指壁炉,“可否离火远一些?”
他瞟了一眼壁炉,不怀好意的笑看向一个地方,“那里可否?”
我扭头看了看那个方向,那里放了张红木的雕花床榻,悬着丝缎的桃红帐子,榻上两床锦被整齐的叠着,怎么看都让人想入非非……
果真男人只想着那档子事,我拿出慷慨赴死的勇气,坚决的赶紧摇头。结果他不听我的,抱着我便朝床榻走边说,“娘子你现在身子还虚,再歇息几日也无妨。”
原他说的是这个,难不成竟是我想多了?真是老脸丢尽了……
他将我放到榻上,微眯起眼睛凑近我的脸。气息尽数洒在我的面颊上,垂眸看着我的唇,将声音压得很低,“娘子,方才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脸登时烧起来,腆着脸反驳,“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只是害怕烧了你的衣裳,连累着我也一起烧了……”
他看看炉火,又看看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嫌搂着你手酸。”
“……”
他往里拍拍我的腰,“为夫下朝回来有些累了,将榻分一半给为夫,为夫要和娘子同床共枕。”我同他正怄着气,执意不肯,他就搬出一国之君的身份来压我,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往里挪了一挪。他顺势躺在我的旁边,将我身上的锦被扯走一半,“你盖另一床。”
我看他正闭着眼,于是对他做了个鬼脸。心里暗暗咒骂,他也就是来这里欺负欺负我,若是到其他的嫔妃那里恐怕又是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之态,什么翩翩君子,不过是一伪君子真小人。我有些愤愤不平,故意将另一床被子踢腾开钻进去,他不但没受到影响,反而睡得很安静。
估计我的酒还是没醒,再睡着还是很轻易,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习惯性摸摸身边,还好,他还在这里,心还跳的很稳当。我不知道我是何时有这个习惯,总是担忧他不在我身边,只要看到他还在,我便很安心。
刚刚坐起来,华沏便推门而入,手中端着铜盆,面色出奇难看。她有这么难看的脸色的时候统共不过两次,头一次就是我刚刚代替黛心公主嫁到戚国,我点名要她跟着我的时候;第二次就是在乐府时,我要把她塞给陆岐渊当娘子的时候。
通常来说,定是有什么她极不愿意办的事情才会这样,却不晓得是什么事情能难得住华沏妹子。撇开这些不说,我身为华沏同患难的好伙伴,应当安慰安慰。我说了两句体己的话,她脸色反而越发难看,时不时幽怨地看我两眼,我便赶紧住了口。
我知晓她自打来戚国时就不愿意跟着我,毕竟在王宫不如外面自由,她跟我来,倒不如说是我求她来的,害怕她无声无息的就跑掉,故而处处礼让三分,她也毫不客气的接受我的礼让。
扭头看见浅川起来,走到榻边帮他把他的外袍穿上,转过他脸前,正要给他系好腰带,他抬手阻断我的动作,“我自己来吧。”
我怔了一怔,就让他自己系了。他今日心情好像有些沉重,眉一直锁着。这倒令我有些奇怪了,昨日还有心情同我争一床被子,一觉醒来便如此模样,难道是我昨夜将他踢下了床?
我睡觉向来安生,踢人这件事我还要再修炼个百八十年的,于是,我越发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用膳时他有些意味深沉的看着我,有时候他看着看着就呆住了。华沏在一旁站着,额头渗着汗珠,时不时瞟我两眼。今日这二人好似都有不小的问题,我正思考着,浅川忽然摊开手掌心,上头躺着半颗珍珠。
正是我俩当作定情信物的珍珠。
我将它取到手里,对着日光比了比,看这花纹,正是我丢的那半颗。我本以为它再也找不到,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它,心中喜悦非常,兴奋道,“你在哪里找到的?为何现在才给我?”
他看了一眼珍珠,又看了一眼我,笑道,“听闻是姬美人身边的婢女在书阁前捡到的,后来就送回来了。”
我兴奋的点点头,又重新系上了脖子,“我一定不会把它弄丢了。”他点了点头接着用膳。我正浸在失物复得的喜悦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华沏的表情。
等到他走以后,华沏才将额头汗珠拭去,一手将我系好的珍珠扯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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