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日是每月月末,由后宫设宴,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妻子儿女,均可进宫赴宴的日子。这是由皇后提出,由皇上批准的。
所有赴宴的官员都需要上缴一定的资金,这是国库资金收拢的好方法,况且,倘若借此机会在皇后贵妃面前好好表现,对自己丈夫的仕途也是很有好处,更重要的,也有可能借此机会与皇家攀上亲家。所以所有的官员都大力支持,这行礼日也就一直持续了下来。也成了后宫最热闹的一个日子。
晓曼这些天天天呆在清庭院,课也不去上称身体抱恙,饭也不出去吃,都是让柳儿去厨房端来。刚开始就在院子里坐着发发呆,有时也一时兴起画画,但毛笔画出来的简直不堪入目,用柳儿的话说,就是浪费了砚也浪费了上等的宣纸。
当然实在无聊便也想了各种法子玩耍。比如,自己做了一副扑克牌,可是清庭院的几个丫鬟怎么也学不会来自“紫槿家乡”扑克牌的出牌方法。晓曼也玩起了儿时的跳格子,但跳几步丫鬟们便都喊累叫停。最后的最后,晓曼终于找到了适合这个世界的娱乐方法。
虽然不知道五子棋是怎么由来的,晓曼想应该是跟围棋差不多吧,因为棋盘都是通用的,但这个世界的人们很多都会围棋,连丫鬟们都会下上几局,可没有一个会五子棋的。
丫鬟们教晓曼下围棋,可是最后发现五子棋比围棋更有趣,于是最后晓曼的生活便成了如此景象:
一大早,柳儿便端来早点,晓曼自然醒后随意梳洗穿戴,便来到清庭院,边吃早点边和几个丫鬟下五子棋,玩几局便让给丫鬟们玩,自己坐旁边一个石桌边翘着腿晒晒太阳。
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过了五天。不是晓曼不想出去走走。整天待在清庭院,就像被禁足一样,但是晓曼怕出去会遇到韩家大公子。
之后柳儿小玉都跟晓曼说过大公子和紫槿姑娘的故事,晓曼认为,两人肯定之前发生过什么,或许是误会或许是旧情,虽然大公子肯定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但是还没有准确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是紫槿。
晓曼担心,若自己不是紫槿这件事被发现,自己就无处可去,在这个女子地位如此低下的时代,很是为自己的生存担忧,所以,她是不敢面对大公子。
所以,她是躲在清庭院。因为她知道韩仁肯定因为要避嫌不会来清庭院附近。
此时晓曼正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嫣芸咚咚咚咚跑了过来推了晓曼一把,“紫槿紫槿,明天就是行礼日了,你去不去皇宫?”
“行礼日?”晓曼倒也不恼,饶有兴致地正坐了起来。
好像在自己刚来这边没多久就是一个“行礼日”,当时嫣芸这丫头可是在隔壁那屋换了几身衣服还来自己房间的梳妆台翻箱倒柜找了一副玉耳环的。
晓曼也听说了,嫣芸这丫头喜欢五皇子,虽然平时五皇子也经常会来韩府,但是基本都是去韩仁那,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所以嫣芸很恼火,自己跟心上人单处的机会几乎没有,所以每次“行礼日”她都会好好打扮一番,就是为了去皇宫想见五皇子一面。
“好呀!”晓曼思考了一下马上答应了下来。这可是个亲眼见见皇宫的好机会。但是,该不会韩仁要一起去吧?
见晓曼刚还惊喜的表情转而不见,此时正面露不安,嫣芸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嘴,“紫槿,你一直在逃。”
“恩?”晓曼抬头看了一眼嫣芸。
嫣芸看了一眼旁边,见忙于下棋的丫鬟们没有注意这边,才附在紫槿耳边轻轻地开口,“紫槿,你是喜欢大公子的吧?”
“啊??”晓曼都听到了自己下巴关节的咔擦声。或许紫槿是喜欢大公子的吧。但是我不是紫槿啊……
见晓曼惊讶的表情,嫣芸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自己没有猜错。
“虽然你们现在是名义上的兄妹,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不不。”晓曼赶紧打断嫣芸的言论,“不是你想的那样。”
嫣芸撇了撇嘴,意思是好你个紫槿,这个时候还嘴硬。“那你跟我一起去皇宫,跟我和大公子一起。不然你就是喜欢大公子!”
一不小心说话声音大了起来,一旁的丫鬟们也停下了嬉笑,看了过来。
四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晓曼自知躲不过去了,哭笑不得,只得开口,“好!我去!”
流言一会儿就传遍了韩府,道是明日“行礼日”大公子和紫槿姑娘相约一起去皇宫,想必会发生有趣的事儿。
正在书案前教小公子下象棋的韩仁看着东明笑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跑过来,心里已经明了这小子又来八卦自己跟紫槿的事儿了,要是当初本也没事,只需义正辞严地说明还可以呵斥几句,但现在自己还真是对紫槿有些心思了,心中有鬼的自己解释反而更会出乱。所以,自己还真是怕了韩府那些嘴巴。
“大公子,大公子。”东明都快笑出声音来了,还假装殷勤地帮两位少爷添了些热茶。脸上写满了,你问我啊你问我啊。
韩仁轻轻叹了口气,方才想好的好几步走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假怒道,“棋局之上莫言语。”
“可是紫……”不吐不快的东明已经快憋不住了啊!
听到“紫”这个字韩仁眉头更是皱的紧了,挥手立马打断东明。但是棋盘对面的小公子听到东明的话甚是有兴趣,马上站了起来,清澈的目光也开始闪烁起来,“是关于紫槿姐姐嘛?东明你快说。紫槿姐姐怎么了。”
东明偷偷瞥了一眼大公子,大公子此时正看着已经被小公子失手弄乱的棋盘发呆,于是毫不迟疑马上开口,“紫槿姑娘明日要和大、公子一起去‘行礼日’!”
分明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明明毫不迟疑还故意把“大公子”停顿那么久。韩仁继续黑着脸一言不发。
东明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大公子,又看了一眼兴奋地扑向韩仁的小公子,自讨没趣地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表现的开心会被说喜溢于表,表现的不开心会被说内心暗喜。所以面无表情才是最好的反应。可是,那个假冒的紫槿真的要去“行礼日”么?就不怕,露出破绽?这么多天一直躲着自己,就是怕身份暴露,怎么会正大光明去皇宫了?
其实关于紫槿,韩仁只有几个疑问。
第一, 之前的紫槿去哪里了?
第二, 现在的紫槿又是谁?
第三, 现在的紫槿到底有何目的?
这些天,韩仁也一直想着找个机会逼问紫槿,但紫槿一直躲在清庭院,这次的“行礼日”是个绝好的机会。
当然更想确认的是,自己到底对紫槿有什么心思。应该是好奇吧,才会脑子里一直只有紫槿。还是?不不不,肯定是好奇。
暗自寻思的韩仁被小韩政拽着手臂摇啊摇,终于缓过神来。抬头对上激动万分的小脸,方才这小家伙一直在跟自己说些什么,可是却一句都没听到。韩仁只得开口问道,“何事?”
“政儿想跟紫槿姐姐一起去皇宫!政儿想跟紫槿姐姐坐同一辆马车!”小公子也全然不在意刚才自己说了好几遍韩仁都没有理睬,继续兴奋地跳着摇着韩仁的手臂。“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有几个棋子被晃到了书案边缘上,韩仁若有所思地用细长的食指和中指夹起一颗放到了棋盘上,吐出简单的一个字。
得到韩仁的批准后,小韩政开心地跳了起来。小嘴里嘀咕着什么给紫槿姐姐准备些点心路上吃便跑开了。
看着方才被政儿失手弄乱的棋盘和已不成局的棋子,韩仁摇了摇头,自己的心也未尝不像这棋。若是把自己跟紫槿之间比作一场战争,或许自己还没开战就已溃不成军。
此时月色已高,宜嵩院的主人已经心乱如麻,清庭院的主人们也没闲着。嫣芸正在南屋里忙的不可开交,正在和丫鬟们讨论着明日该穿哪件长裙,该梳哪种发髻,又该戴哪种发饰。而晓曼则是忧心忡忡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托着下巴,时不时往嘴巴里塞个糕点,时不时还叹口气。
月亮兄也撑着下巴看看宜嵩院瞧瞧清庭院,心里想着,待会一定要告诉太阳兄,明日的“行礼日”必定非常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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