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老可打量好了?”一道犹如琴瑟般的嗓音拉回了我的思绪,这男子虽是一脸柔和笑意,眼底却如东风般寒冷。
我敛起神,再次抬眸,已不见眼中的惊艳和探寻,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正要进去。”
“哦?真是巧。”白衣男子言语虽客气,眸色却冷如寒冰,优雅的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仿佛一位极有教养风度的绅士。
我略有尴尬,单凭我是进不去的,一进去,重楼不就知道了,我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道:“你先进,我断后。”话一出口又觉不对,只能僵着笑容。
白衣男子缓缓收了手,也不问什么,只朝我优雅一笑道:“如此,谦让了。”明艳的笑容一过而逝,白衣男子转身覆手于结界上,手掌周围散出一圈黑色暗光,便抬脚大步走了进入,而我悄悄扯着他的衣角顺带也滑了去。
跟着白衣男子进了饕餮,他也没有再看我一眼,走了一段极黑的路才见火光,那是饕餮里宝座旁的黑铁琉璃盏,看来重楼已在那里了。逐渐见到许多魔族远远站于下首,等级分化严明,我默默的离开白衣男子的身后,站到了最末位去,重楼应不会太容易发现。
黑红的殿堂,在燃着火焰的黑铁琉璃盏的映衬下如嗜血的恶魔,重楼高坐于殿堂最高处的宝座,刚才的白衣男子已走至重楼下首的右边第一把红宝石椅前坐下,我看了看四周站的拥挤的魔族,猜测着他的身份。红椅白衣更是绝美之极,眼睛同一时间瞥到的是右边第二把蓝宝石椅上也坐着一个,脸正看向重楼说着什么,却看不分明。
最惹眼的便是殿堂之上一片黑白中的一抹紫色。高级魔族中亦有女子,但魔界这些有身份地位的女子少有穿的靓丽之极,多是铠甲加身。而那背影却是紫衣飘飘,气质出尘,犹如一位神女挺立。
“诶?!司空大人,您的位置可不在这,您应该坐在尊主左边第三位。”我凑着头东看西看,站在我前面的魔族回头,粗声粗气地嚷道。大殿里本就安静,被这粗头粗脑的魔族一喊,声音虽不高,却也足够让大殿上的一干魔族听见了。我顿时窘迫的脸色通红,暗暗翻了个白眼给他。
自然,这么大的动静,重楼马上就一个冷眼看过来,躲是不可能的,这么多魔族看着呢,重楼一见是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声道:“胡闹!过来!”
我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瞬移到我那白色水晶打造的椅上,悄悄抬眼就对上斜对方的那个白衣男子满是笑意的目光,我恶狠狠瞪了一眼,我怎会看不出他眼中讥讽。白衣男子假意的移开目光看向重楼,眼角却还弯着。
我定下心神坐好,笑嘻嘻的看了眼重楼,重楼递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也没说什么。我这才消了如坐针毡的感觉,重楼才是正主,他都没发话,这妖孽男人笑什么,当下就不予理睬他的注目礼。
如此视角让我终于看清坐于那蓝宝石椅上的男子,一半是极为妖媚的脸,如同罂粟让人沉沦,一半却带着狰狞的银色面具让人无限恐惧,如此矛盾极美极恶的脸却在他身上融合。身穿黑色兽纹绵袍,一双金边黑玉长靴,一头蓝黑色的头发只轻轻束起一半,简简单单的装束所不看那张面孔倒颇有书生之气。
我的右边还有两个女子,据说魔界长老分左右两派,俨然是与我同一派的两位了。靠的重楼最近的面容出奇的平凡,可以说毫无特点,只有那蜿蜒在略有些白皙的脸庞上的魔纹为她增添别样的神秘。黑发黑瞳,身上也着黑色玄铁铠,犹如女战士一般端坐着。离我较近的女子却是极尽妖娆妩媚。艳丽的红色罗裙犹如盛开的火莲长长的拽在地上,三千青丝随意挽起,肤若凝脂,眸若星辰,魔界长老竟能如此妖艳魅惑。
碍着身份我也不多细看,转头向孤身立于殿堂中央那抹紫色看去,此时我已能看清这女子的容貌,她便是紫萱吗?只见她身着一袭紫衣,银冠半挽青丝,留下两根麻花辫,虽非绝色,却是仪态万千,自有一股沉着温和之美,俨然就是一个大地之母的该有的气质,想来洛奇没有猜错,我相信这便是紫萱。
以洛奇的推断,人界有难,紫萱只能铤而走险来魔界求魔毒解药,我心思一转,只怕不是如此原因便能让紫萱闯进魔界吧。只是女娲族又怎可能和魔族好好洽谈,我的出现只让谈话停了几秒,紫萱并不如另两个男子对于我的出现留了几分注意,她依旧傲挺着头看着重楼,神色依旧是温柔缓和,眸中却是无法动摇的坚持。我微微勾了下嘴角,紫萱若有求于重楼,重楼必会相助,如今在那么多魔族面前,却只能公事公办,这下可好,碰上了钉子了。
“女娲族可是太过自信了?我魔族与神族向来敌对,你却来魔界求助,你是胆大还是愚蠢?”面具男子微微扫了眼面上不动声色的我继续说道,虽是说紫萱,眼睛却总看着重楼。
“魔界之毒以致人界混乱,这有违六界平衡,我既守护人界,还请魔尊赠与紫萱魔毒解药,女娲一族来日必会报答。”紫萱也不看黑衣男子,只问重楼,重楼神色全无,淡淡看着紫萱不知在想什么。
“报答?尊主何须女娲族的帮助,女娲的人界如何与我魔族何干?六界平衡?我魔界又何曾在乎?人神两族视妖魔为敌,要魔族救人类,你不觉得笑话?”面具男子咄咄逼人的问道,倒是看不出如此斯文温和的外表有如此逼人的气势,在场魔族没有说话的,看神情却是颇为认同面具男子的说法。之前有一面之缘的白衣男子也不发声音,淡淡的看着紫萱与面具男子一来一去的辩,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手下的红色,重楼也只是皱了下眉头再无反应。
紫萱被面具男子说的有些窘迫,紧了紧手道:“紫萱别无他求,只求解药而已。”
紫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罪责推在了魔界的头上,虽然魔界并不在意为害人界这个罪名,却也让气氛僵持不下,犹如身处寒冰,面具男子刚想反驳紫萱,重楼轻轻抬手,也只得不甘的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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