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只愣了一下,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朝着山岚躬身施礼。
今日颜卿穿的是便装。一条水蓝色的曳地长裙配着月白的短褥,裙衫上只绣了简单的水波纹。她头上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斜斜插着一支步摇。镶嵌在顶端的蓝宝石在日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简单、大方又不失俏丽。
山岚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颜卿味还是不错的。她这样英气十足的女,若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才是真的大煞风景。
这般画龙点睛的修饰,反而衬出她的优点来。
“公主府实在大了。颜大人不常来,怕是还没找到正门吧。”山岚微微欠身算是还礼,倒是将上午的习成果实际应用了起来。
听到山岚的讽刺,颜卿本来脸色毫无变化,似乎根本不放在欣赏。然而当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杜今山身上扫了下,却是一眼瞧见二人一直牵着的手。当下英挺的眉毛就蹙了起来,眼里冒了火。
“公主似乎误会了。臣并非是来找公主的。”颜卿虽然口中自称为臣,但下巴微微抬高着,很是桀骜。
原本山岚对这个颜卿没什么感觉,要不是因为杜今山,恐怕都不会记住她。而且因为之前撞见他二人私会,得知了颜卿对杜今山的心意,心中难免有些歉疚。虽然一些事都不是她主动要求的,但毕竟结果就是如此。
不过,如今看见她在后门的胡同里鬼鬼祟祟的。杜今山又神神秘秘地从这个方向匆匆向回走。再笨的人心里也该有了数。这两人根本就是在背着她私会。
莫名地,山岚有种被人了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很可笑。杜今山顶着侍君的头衔,但有名无实,顶多算她的贴身保镖兼私人教练。
更何况,和上一次一样,这个颜卿对待她的态很是嚣张,似乎对于虹炎公主的身份并没有多的忌惮。难道仰仗着自己老妈是凤回将军,就可以不把当今女皇的亲生女儿放在眼里?
山岚越想越觉得有点火大,倒是全然忘了自己根本就是冒牌的,其实没什么资格生气的。
“哦?来我虹炎公主府,不是为了找我,那是为了找谁?”山岚故意将话说的很慢,牵着杜今山的手却是用力捏了一下。
她的这个小动作显然也落入了颜卿的眼里。咬咬牙,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默然看向杜今山,眼中情意缱绻。
“今山,这是之前答应送你的玉簪。我终于寻到了,便给你送了来。”颜卿语气很平淡,但眼中的缱绻情意却伴着深沉的痛楚。
这个男本该是她房中的人,却只因为女皇陛下的一句话,便站在了虹炎公主的身边。
山岚闻言一挑眉。
好家伙,你这挖墙脚也直接了吧。还真是贯彻了名草虽有主,我来松松土的宗旨。
不假思,她突然上前一步从颜卿手里拿过那个荷包,直接就打开了。果真,里面放着一支通体翠绿,晶莹剔透的碧玉簪。金片儿镶边,花纹样式打磨地为精致,一看就是能人巧匠精心制作的。
颜卿倒还挺用心的。这东西她看着也很喜欢。就是不知道杜今山能不能看在眼里。
思及此,她用余光去瞟杜今山,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口,仿佛事不关己一般,静静地站着。
难不成杜今山对颜卿没有那个意思?可是之前和这次的私会他并没有拒绝呀。或者只是在自己面前故意装成这个样?
再转头去看颜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杜今山的样,山岚心又软了下来。感情的事最是伤人,那颜卿虽然嚣张,但看着倒也对杜家小哥一往情深。只可惜阴差阳错,如今杜今山已然是她的侍君了,断不可能再跟颜卿再续前缘。
除非虹炎公主死了。
她将荷包重新系好,塞给杜今山,然后朝颜卿走近两步,叹道:“你们的事,我大概也能猜个一二。今山入府虽非我的主张,但事已至此,无可更改。为了颜大人和他的声誉,我奉劝你一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也不想今山在府中的日不好过,是不是?”
这般捎带着威胁的话让颜卿的眼睛瞪圆了,连拳头都握了起来。但最终她也只能咬紧牙关,将心中怒火强压回去。
此时此刻,无论母亲和她在女皇陛下那里如何受宠,终究只是臣。只要她敢伤了面前这位看起来羸弱不堪的虹炎公主一分,就绝不会有好下场。
她只能听母亲的劝告,用超乎常人的耐心忍下去。忍到她可以不用忌惮任何人的那天。而那时候,杜今山便会成为她的人了。
“公主恐怕误会了。臣与今山青梅竹马,关系自然要好一些。这簪本就是准备作为出阁的贺礼的。如今今山也收到了,臣这便告退。”颜卿收敛了眼中波动的情绪,戴上了一副淡然的面具。
山岚闻言勾起嘴角,玩味地看着对方,笑道:“原来是我多虑了。也好,这般今山也就不用跟我再多做解释了。颜大人慷慨,一出手就是如此贵重的东西,虹炎在这替今山谢过了。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说罢也不再理颜卿适合反应,回身再次牵起杜今山的手,大步流星地回了公主府,命人将后门关了个严丝合缝。
闷不做声地拉着杜今山沿原返回,走到一处无人之地时,杜今山忽然停下,双膝跪倒。“今山不检,请公主责罚。”
山岚却是从他手里拿过荷包,将碧玉簪拿出来,轻轻帮他插进发髻里。
“颜卿还挺有眼光的,这簪称你刚刚好。快起来吧,这样跪着被下人瞧见算怎么回事。”
抬手摸了摸头上微凉的簪,杜今山实在不明白眼前美丽女的心思。难道她不生气吗?自己的侍君与别的女私会,这简直就是大忌。
然而她只是将他拉起来,继续牵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道:“我房里有好吃的月饼,去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