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夜宿荒野
山柱大叔要找寻的那个人是孟二狗,按说这个时候他也该返回来了,却一直没见人影,这不但让山柱大叔惦记着,也让我们大家都牵挂着,尤其是笑乐神更是着急。月月光去向不明,是因为他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孟二狗呢,总不会与他同流合污吧?若真像笑乐神想象的这样,事态的发展显然不堪设想。这么想时,笑乐神脸上便现出些许担忧。
那一刻我留意到,已是心存疑虑而又不想轻易被人看出破绽的笑乐神,背负着双重的压力,尤其听了四女坟神奇传说后的刹那间,脸上除了担忧还平添了些许惊慌。或许他已感觉到,有一些陌生的,甚至鄙视他的眼睛正在侵袭他的生活;如果说,从前在他朋友圈子里发号施令的时候,就像是控制着无数匹训练有素的,在崎岖道路上奔跑的骏马,那么眼下的生活却像一匹浑身汗沫的疯马驮着他在飞驰,可以说,他已经没有能力驾驭这匹马了,只是骑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上不由自主地摆来摆去,尽量不叫自己摔下来就是了。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烦躁的情绪,尽量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态,带领我们大家按预定的线路继续往前行进。走了没多大会儿,前行的道路却被迷雾遮住,一时不知去向。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皱紧眉头凝望着远方------
从他略带惊慌的神态看,显然还是担心月月光做出傻事,同时还有种愤恨掺杂在里面,而这种愤恨却无情地撕扯着他的心头,使得那颗本来已伤痕累累的心,无形之中又雪上加霜。他心里在唾骂孟二狗: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本来让他去找寻月月光,劝他悬崖勒马。为什么自己却一去不复返?
从时间上考虑,其实笑乐神的担心完全没必要。试想,四王冢从东到西,总长五百多米,绕行一圈起码得一千多米,况且,处处杂草丛生荆棘遍地难以下脚,即使走马观花,至少也得个半小时。何况孟二狗还有任务在身,何况月月光贼心难测,谁知道藏到哪个旮旯里。所以孟二狗只得一边走一边寻人,茂密草丛和松柏后面,以及深深浅浅的土窝坑都在找寻的范围,这样便免不了耽搁很多时间,啥时候能走下这一圈实在没个准点。
面对我的解释笑乐神皱着眉头,没有吱声。想必他用这种沉默的方式默认了我的解释。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山柱大叔告诉我们,到二王冢还有好几里的路程,虽然不像山路那么难走,但徒步行走恐怕得需要一段时间。若打算现在就去的话,不如趁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赶紧上路,赶早不赶晚。
这个建议我非常赞成,便劝笑乐神不要再傻等月月光和孟二狗他们俩。总不能让一两个害群之马给耽误了我们此行的大事。
事情既然已发展到这地步,接下来理应该干啥就干啥。于是齐地仁劝他大姨夫赶紧回家,不然,晚了大姨看不到您人的面会着急的。
而山柱大叔不但不急着回家,反而毛遂自荐给我们当向导,一起前往二王冢。齐地仁不同意,说有他做向导完全可以顺利抵达目的地。山柱大叔瞥他一眼,难道我一年到头在这里转悠,路不比你熟悉?年轻人气盛不是坏事,得分干什么,要说田齐王陵这一带,无论从哪方面讲,肯定我比谁都强。
既然山柱大叔想留下给我们带路,那也好。至少我们不会走冤枉路。笑乐神拍了下齐地仁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跟山柱大叔争执。摆在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是,即使不打算等候月月光和孟二狗他俩回来,也得考虑荷露皎的身体状况,她的脚脖子还没好利索,这个时候让她徒步行走的话,无疑会给她带来雪上加霜的更大痛苦,弄不好就会——下面的话他没有说。
总不能为了一个人,大家都闷在这儿,等她伤势痊愈再走?
显然笑乐神不是这个意思。他想今晚就露宿在前面不远处的空旷地,这样也好让荷露皎好好休息一宿,估计一宿的时间,即便是不能彻底痊愈,慢慢地跟着走总还是可以的。再说了,天一放亮上路,总比夜晚赶路深一脚浅一脚,甚至还会招徕疑神疑鬼的目光,要好得多吧。
“我看这样行。”赵倩茹说着搀扶起荷露皎,向笑乐神指定的前面那块玉米地方向走去。我们大家都默默跟在后面,走过一小段路程,笑乐神似乎放心不下,问荷露皎怎么样?
“还行,能跟得上。”荷露皎回答的并不自信。
“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会到达那里。”
赵倩茹跟笑乐神开玩笑,“实在不放心的话,你就背着她。”
“不是不可以,我已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赵倩茹瞥他一眼,“你倒是想了,可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让你背呢?”
“那就不该我的事了。”
荷露皎瞟他一眼,轻轻咧嘴一笑。
就这样说着笑着,一路来到那块玉米地旁。这里的玉米刚割完,耕地后已种上小麦。一踏上这片土地,便有股泥土清香扑面而来。走在前面的笑乐神停下脚步,巡视四周空旷的环境,觉得这里可以窥探到月月光和孟二狗的行动踪迹,而且距村庄较远引不起路人注意;看来没有比这儿更适合露宿的了。于是他便让我们搭建帐篷露宿在这儿。
“啊------又要在这种地方过夜?”荷露皎不满地嚷起来:“上次在管仲墓前过夜,吓得我几乎一夜没敢合眼,一合眼满脑子都是死人的骨骸,头颅什么的,真吓人。现在又要睡在这种地方,笑乐神你还想让人活不活了?”
“你想得太多了,即便是死人又有啥可怕的?真正可怕的应该是活生生的活人才是。何况这里都是些古墓,两千多年前的古墓能发生啥?”
“古墓倒是不可怕,说啥也不会从里面钻出来个人。我怕的是万一有盗墓的呢?如果半夜里盗墓贼来到这里,看到这里有两个帐篷,首先想到的是里面住着的肯定也是跟他们一样前来盗墓。你想,他们是先盗活人,还是先盗死人的宝贝呢?”
这问题问得好。赵倩茹抢着回答道:“自然是活人的喽。不但要果断而且还要雷厉风行,不然,过了这店就没这村了。”
“就是啊。谁都会想到这一点。既然送上门来的肉,为啥人家不吃?”荷露皎说:“不如我们到前面村庄附近过夜,村里毕竟人多,出来进去的,好像站岗放哨似的,多有安全感啊!”
“笑哥,我看也是。”赵倩茹问道:“是不是咱们就到村庄边上过夜?”
“正因为离村庄远我才选择了这里。起码不受来往路人的干扰,能好好睡上一觉。”其实笑乐神选择夜宿这里最重要的目的,是能够观察到月月光的行动踪影。他想,夜晚月月光肯定会到我们住宿的地方打探情况。到那时候那小子或许以为自己已摆脱孟二狗的跟踪,便毫无顾忌地实施预想好的行动计划。但没想到的是我们早有思想准备,早有警惕,一旦付诸于行动自然会落入我们设好的圈套。但这个设想他没有透露,只是让我们大家:“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好继续赶路。”
“大家也不要争执了,我看就按照他说的这样吧。”也许齐地仁从他的举止行动中看出些破绽,却丝毫没有泄露。既然笑乐神不明说就一定有他的想法。所以齐地仁便说:“既然选择在这里过夜,那我们就赶紧搭建帐篷吧。”
在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下,两个帐篷很快便搭好了。
月亮已挂在高高的夜空上,山柱大叔把两个女同志喊到我们男的那个帐篷里来,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摸出一卷东西,白里泛黄的纱布包裹着,不知什么东西,挺神秘的。他慢慢将它打开,一层,两层,三层,终于露出了真面貌,原来是他用以午饭的单饼。中午吃了两张,还剩下三张。现在咱们是六个人,首先要先给两个姑娘吃,一人一张,剩下一张看看给哪个?
“有单饼吃了。”荷露皎望着山柱大叔手里的单饼,不由得想起那天在牛山庙会吃的单饼,一丝麦香味儿仍在嘴里缠绕着,便感慨道:“吃这饼太有回味了。”说着,嘴巴就砸吧起来。
“瞧你那点出息,吃个饼都差点儿噎死。”赵倩茹俏皮道:“简直就是一吃货!”
“你不也一样。还有脸说我?”
“你------才是------”
两个人又要争吵,幸好被笑乐神拦下,不然不知要吵到啥时候。笑乐神对齐地仁说:“还是让山柱大叔吃吧。”
山柱大叔却说:“晌午俺吃了两张,现在一点都不饿。”
“可是——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不礼貌啊!山柱大叔——还是您吃吧!”
“你们都年小,正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
一老一少两人相互谦让了很长一段时间,却还是没什么结果。最后山柱大叔讲了好多实实在在的道理,笑乐神听后觉得还在理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山柱大叔这么说,那我们也别让来让去了,吃吧。”他首先拿起一张单饼递给荷露皎,“快吃吧,饿坏了吧!”然后又拿起一张自己吃起来。他一边吃着,一边询问山柱大叔,每天上山护林都带着这种饼作午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