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谁崴了脚脖子
笑乐神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转向正前方山间的一条小土路,曲曲弯弯延伸的方向能否通往四王冢。我忽然发现他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在他没有看到曙光的时候是很难看到这种兴奋的。于是我当即断定这条小土路就是最佳通往四王冢的线路。“没错,就是它了。”他指着脚下草丛中一条小土路告诉我们:“得从这儿往下走,直到沟壑最下面,然后再沿着那段上坡路继续行进,走出沟壑后就能看到四王冢了。虽然没有像先前所走的路那样杂草丛生,但路上都铺着碎石,踩在上面极易打滑,所以一定得悠着点儿,不然就会摔个仰八叉。”
顺着笑乐神手指的方向望去,四王冢离我们并不是太远,但想要徒步抵达肯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突然我发现在我们左边有条土路,看似比笑乐神选择的那条路稍远些,但路面较平坦,关键的一点是,拐个小弯儿就会踏上那条路,不如就此改道走那条道。那样的话至少可以避免一不留心摔仰八叉的潜在危险。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而我却并没有因此而高兴。我想,即使在较平坦的沙土路上行走,后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见前面的人不致于落队。但我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尽量把脚步放慢些,再慢些,总觉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就在我这么想时,突然后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我慌忙回转过身,确见荷露皎蹲在草丛旁一块青石上,正抚摸着自己的左脚脖,脸上却写满了疼痛难忍的表情。
“怎么回事?”我关切地问道:“崴脚腕了?”
荷露皎抬起头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赵倩茹告诉我她崴了脚脖子。赵倩茹已俯下身撩开她脚上的丝绒袜让我看:“瞧都紫了,肿得跟馒头似。”
“脚腕都肿成这样了。得想办法消肿才是啊!”
“什么脚腕。”赵倩茹不知我说的脚腕是哪儿,便加以纠正道:“是脚脖子!”
我扑哧笑了,“我们当地人把脚脖就叫脚腕。”
“原来是方言啊!”赵倩茹皱了下眉头,脸色刷地红了,自愧孤陋寡闻。
荷露皎忍不住笑了笑。看她咬着牙,翕动着嘴唇,**着,像是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那滋味并非用简单的疼痛能说得清。面对她现在的处境,显然我们也无可奈何。身处荒山野外缺医少药,能够减轻她痛苦的唯一办法,也只有先帮她轻轻揉一下。
“让我来帮她揉揉,或许会减少疼痛。”孟二狗自报奋勇,不管荷露皎同意不同意,俯下身拽过她的脚脖子就要揉捏。没想到下手太重,本来不算很疼也被他这一折腾给弄疼了。
难怪荷露皎疼得直嚷嚷:“轻点,轻点。不是你的脚脖子,当然你不知道疼了!”孟二狗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用力折腾她。直到她实在难以忍受,便带着哭腔地哀求道:“二狗哥,还是放过我吧。”说这话的同时她想起几分钟之前被他耍弄的一幕,顿时心里添了几分颤栗。
“放心吧。这种事我知道该咋弄。”甭看孟二狗平日里做事鲁莽,思想单纯,却对待同伴、不管男女都十分热情。可眼下看到她那疼痛难忍的样子,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太大力?那人家为什么还会拒绝呢?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的通:那就是她内心深处男女授受不清的封建思想在作怪。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孟二狗讲了许多有关揉脚脖子可以缓解疼痛的方法,以及出门在外靠朋友的大道理,男女之间甭管谁遇到困难,彼此千万别有什么趁人之危非分之想。
尽管孟二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终未能改变她:“那你先在自己身上试试,让我看一看,到底真有那本事还是耍嘴皮子,还是想------想借此占我便宜?你们这些臭男人,啥心思我还不清楚!”
“这么说我就不高兴,我孟二狗虽然长着一尊影响市容的脸,可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那纯属自然灾害,不关我的事。”
荷露皎忍俊不止:“二十年前有位大叔抱着自己儿子在车站等车,乘客都笑话那孩子长得难看,那位大叔气得哭了。旁边一个卖香蕉的大娘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拍着大叔的肩膀说,大兄弟别哭了,拿只香蕉给猴子吃吧。真可怜,饿得都没毛了。”
一番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孟二狗问荷露皎:“这事你怎么知道?我就属猴的。小时候我很瘦,有天爸爸抱着我去公园玩,就遇上这么一回事。”
“二狗哥,这可是你说的。”
“你是文化人,不会俏皮人,这点我们大家都知道。况且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天,我是什么人难道你没看出来?说白了,即使我孟二狗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干那种遭世人唾骂的下三烂事。”
“难道冤枉你了不成?其实我真没别的心思。”
荷露皎是想用这种激将法试探他心里到底有没有鬼。方式方法虽然低俗些,但她毕竟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大姑娘,存有戒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绝对真心真意。如果有半句瞎话,出门让车撞死!”
从他说话的口吻以及自信的神情来看,荷露皎认为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龌龊,接下来就要看他的实际操作行动了:“那你就做给我看看!”
于是孟二狗弯下腰去,撩起自己裤腿角露出脚脖子,用一只手捏住脚脖子上部,另一只手在下部,游刃有余地揉捏起来。一边揉捏一边说:“咋样,还行吧?”
看到他动作娴熟,倒很像那么一回事,荷露皎便答应让他揉捏。随即她便主动撩开裤腿角露出脚脖子让他揉捏,只一会儿工夫,疼痛果真减轻了不少。她急着要站起来,却脚一着地就钻心地疼。
“哎呦——是不是骨折了啊?”荷露皎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扭头转向赵倩茹:“倩茹姐,你说我会不会死啊?”几乎要哭的样子。
赵倩茹扑哧笑了:“别瞎想,没那么严重。”
“倩茹姐,我这么年轻,还没有男朋友呢,这往后的好日子还没过呢——”
“这时候想起男朋友了?”赵倩茹有意扭头瞥了眼身旁的孟二狗:“身边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即使不能做夫妻,不妨先做临时男友也好啊!”
“再瞎说我就把你嘴用线缝上!”荷露皎羞涩地低垂下头,非常恼怒的样子。“人都这样了,还拿人家寻开心!“
“瞧你脸红得像初次下蛋的小母鸡似羞嗒嗒地,是不是真地动心了!”
“你——你还有完没完?”荷露皎一边说一边挥动着小拳头朝她打去。“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呢?”
赵倩茹眨巴眨巴丹凤眼,猛地似想起什么,忙说:“还惦记着死啊?我的大小姐,就是真得骨折了,也不会死人的!”
“不会死?”
“不会!绝对不会死。把心放在肚里好了。”
“脚脖子又不是青皮脆萝卜,说折就折!”孟二狗说。
“孟二狗——你才是萝卜呢。”荷露皎顶他一句。
孟二狗嘿嘿一笑,“开个玩笑你也当真。真没品位。”
“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好了,既然你不喜欢开玩笑,那我以后不开不就是吗!”孟二狗说着猛地一抬头,发现别人都已走远,只剩下他俩落在后面,便对荷露皎说:“还是快走吧。不然又得找挨批!”
荷露皎抬起头望着前方走远的笑乐神,没有说什么。她心里非常明白,之所以笑乐神急匆匆往前赶,无非就是担心月月光赶到他前面,然后人不知鬼不觉抵达四王冢,找寻所谓的宝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会找到一处有利地形埋伏起来,伺机掘墓盗宝;那时候即便我们发觉也无能为力。因笑乐神比谁都清楚他那倔强的脾气,仅凭一张嘴显然很能说服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所以笑乐神才穷追不舍。
但他又不想眼睁睁看着荷露皎现在这个样子置之不理,何况,对崴脚脖子这种事,他确有深刻体会,那次上华山他就崴过,若不是游人中有位退休的老中医,说这不是走一走活动一下就能减轻的病症,反而适得其反。要是咬牙硬撑着走,没准脚脖子真就会骨折。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静养一会儿,实在要想赶路的话,就得需要别人的搀扶。
这么想时,笑乐神便让孟二狗背着荷露皎走,扔下这句话便独自匆匆赶路去了。他倒是轻松了,而孟二狗却极不情愿,对着他背影直瞪眼。
“一个黄花大闺女——让我背着?”甭看孟二狗整天吊儿郎当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却在男女问题上分得格外清楚,别说背一个黄花大姑娘,就是摸一下姑娘手都从未想过。“光天化日之下让一个大男孩背着,好看吗?”他嘀咕着。
你小子嘴上说得正人君子似,心里巴不得呢。赵倩茹用咄咄逼人地口气说:“你背不背啊?不背,我来背!”
其实孟二狗心里非常清楚,赵倩茹是想用这种激将法迫使自己就范,当然就目前这种状况,孟二狗也处于无可奈何的境地,当初谁让自己死皮赖脸缠着非要来的呢?只好委曲求全:“背就背,我又没说不背。”说完,狠狠瞪了笑乐神一眼。
“那还犹豫啥呢?”赵倩茹催促道。
荷露皎光顾的疼了,根本没有心思顾及体面不体面,更甭说考虑被别人占便宜的事了。她坐在地上,两手揉捏着脚脖子,疼得小嘴一咧一咧的。
赵倩茹见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便俏皮道:“你也别不好意思,摸一把又能怎么着,少块肉?还是断根骨头?”
“倩茹姐——你怎么不让人家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