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翊出了千机楼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原路返回去了千府，在门口蒋家兄弟正要进去回禀千正言时被上官翊给拦了下来，嘱托他们务必不要惊动二老，他只是来找千浩讨教些山水之地的。
“大哥常年在外，游历过无数山水圣地，我正想带着千沐出去游玩一趟，若支会了岳父岳母，怕你们三小姐就没有惊喜了。”上官翊笑着说道，撒谎撒地脸不红心不跳，就跟真的明日就带着千沐游山玩水去了似得。
蒋家兄弟相视一笑，“小王爷真是有心人，我这就去回大少爷，请您稍后。”
千浩对于上官翊的去而复返毫不吃惊，像是吃准了他必定会来找他一样，出门大门后两人各牵了一匹马慢慢地朝城外信步走去。
“千兄知道我会回来。”上官翊骑在马上，看着前方滚滚而下的日落，说得风轻云淡。
千浩同是骑着马，温润如玉的男子不似上官翊般明快犀利，微勾嘴角浅笑着说：“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我上官翊做事情，向来只求速战速决。”
“领教多次了。”
两个年少时互争高下、明争暗斗了多年的男子，今日如多年老友般和气相谈，也是时间给予的恩惠。
“你匆匆折回，是否已想到了计策？”说完了玩笑话，千浩看着上官翊正色问道，不过二十五的年纪，一袭黑衣锦袍的上官翊竟然有几分傲视天下的霸气。
上官翊并不答话，原本稍显舒缓的脸色已绷得很紧，抿着唇皱眉看远方。那里正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落日下稍显孤凉，“想来是山野人家在准备晚膳了吧。”
千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叹息一声，“或许是吧。”
“如此安宁和平的天下，不知还有几日可守。”上官翊望着那一缕孤烟自言自语，邺水城外略显荒凉的景致，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朝着落日的方向骑马漫步，夕阳投射下的身影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过了好久，上官翊才对着同样一路沉默的千浩说：“我上官翊不是好人，或许没坏到丧尽天良，可在遇到沐儿之前，的确鲜少做过一件好事。自从明了了沐儿的心思之后，我曾对自己发誓，就算不为其他，只为了沐儿能安心生活，也不再做那些混账事了。可是如今，我怕自己要食言了。”
“三妹是个识大体的人，”千浩不知道上官翊为何要跟他说这些，可却隐隐约约觉得与这次的事情有关，何况他在心里补充道：那丫头也未必就是个好人。
“什么是好人？舍己为人就是好人？可有一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也没义务去帮助谁，圣人不是人人当得。”千浩对着落日说得心安理得，“何况，你上官翊未必想做圣人。”
上官翊听着千浩的话呵呵一笑，这才入了正题：“前任尚书薛怀仁满门抄斩一事千兄可还记得？”
“略有耳闻。”
“薛家上下一百二十五口人共赴黄泉，其原由便是方任游诬陷薛老尚书与琉璃国私相授受，当初证据确凿，薛家喊冤无门。可世人皆不知，薛家仍有一脉尚存，便是如今名满邺水城的第一清妓，春香阁的雪烟姑娘。”
“雪烟？薛？”千浩难得皱了眉头，问。
上官翊点点头，“当初我爹明知薛家被冤却苦于无法为其开脱，只得冒死救下薛尚书的孙女，藏于我上官家名下的春香阁，所以这些年来，纵使有多少人倾慕雪烟，而她始终得意保存清白的缘故。”
“上官兄的意思是，想让雪烟姑娘进宫献艺？”
“不错，雪烟一直想报这血海深仇，可又心系段初扬，而方任游欲将二女儿嫁给段初扬，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相信雪烟会是个好帮手。”
千浩安静地听着，良久才问，“这便是你说的违背誓言的事？”
上官翊无奈，苦笑一声说：“毕竟是夺人自由之事，我知道雪烟一定会答应，可如此一来，她和段初扬就，，，”
“你讲与我听，定不是想让我开解你这么简单吧。”千浩适时转换话题，将略微哀伤的气氛遮掩过去。
“不错，雪烟毕竟是春香阁的人，入宫有违道理，可若她是江南商贾大家刘家的女儿，就好办多了。”上官翊看着千浩，字字句句说的分明。
千浩低头稍一沉思，便抬头微笑着说：“燕飞是个识大体的人。”
“如此甚好，只是委屈大嫂了。”
两人不再多说，相视苦涩一笑，调转马头重新回归繁华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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