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烈摘下了扣在脑袋上的棒球帽，揉了把自己的乱发。
顺手帮红叶收拾起桌子来，把散落在桌面上的画稿一张一张的叠起来，空出桌子准备弄点东西两人吃。
也不知道这丫头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刚刚打开冰箱一看，空的能住人了。
他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红叶，宠溺的勾起了嘴角，笑意终于是到达了眼底。
拿过她的杯子，看着里面已经泡开的花骨朵，灿烈像个小孩儿似得皱着鼻子嗅了嗅。
这个有比奶茶更好喝么？
他捧着杯子小心翼翼的嘬了一口。
好苦···茶泡了太久的那种苦涩味道，一瞬间就从喉咙蔓延开来。
苦的灿烈四处张望着找过一瓶矿泉水，捏着瓶身仰头大口灌着水，企图把那味道冲淡。
视线不经意划过了桌上还在闪着亮光的电脑，屏幕还停留在红叶的微博。
咖啡色的背景上，只有一个对话框。
对话框上·····是鹿晗的头像。
一串繁杂的中文字。
你，回国，北京，见面，好么？
灿烈只认得这几个字，仅仅几个陌生的词汇···
却像一大盆冷水，直接浇在了灿烈的头顶。
混杂着口腔里还未散去的苦涩，从头到脚的凉到了心尖。
像是张牙舞爪的在嘲讽着自己，有多么的可笑。
透骨的酸心。
身后突然响起的女声，平白无故的像是一道惊雷，吓得灿烈手一个不稳，将手里的瓶子掉落砸在地板上，清澈的水顺着瓶口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洒了一地。
显得是那样触目惊心。
红叶不解的看着眼前那个僵硬站着的背影，急忙起身跑到厨房拿过抹布，跪在地上将水擦干。
而灿烈，终于是回过身看向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房间里的昏暗连接着窗外的夜色，无尽的黑暗与不安，恐惧，趁着不知从哪儿灌进的寒风渗入骨髓。
红叶在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未听到，那唇一张一合仿佛在给自己下着最后通牒，一言一语像是凌迟一般剥离着自己的灵魂与身体，脑袋嗡嗡作响。他无力的倒退了两步，眼眶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变得通红了。
又是一声呼喊，随着她好听的声音，心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灿烈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胸腔被撞击后的声响。
回过神来，他抓住了红叶的手腕，使力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灿烈仿佛是没有听见她的呼声，手上的力气没有松缓一分，生怕自己一个放开，眼前的人就会那样消失不见。
喉咙像是被什么梗阻了一般，他就那样定定的注视着红叶，红着眼眶。
心里是万念俱灰的空洞，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将情感抽离的疼痛。
开口的声音是沙哑的赫人。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在跟鹿晗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爱你。
为什么
你不爱我。
他一顿一顿的转头，百苦难咽的又看向了那排仿佛噙着血的中文，抬手指着电脑屏幕，额蹙心痛的朝红叶低吼了一声。
电脑屏幕？红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那条自己还未来得及看的，鹿哥的私信。
“红叶你要回国过年吧，如果可以的话，见一面好么？。”
灿烈还是紧捏着她的手腕，力气大到让她抽疼，却始终挣脱不开。
灿烈知道，他们两人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不能触碰的地方，他明白，有的事情一旦自己挑明了，就会迅速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后果会让所有人无法承担。
胸口几乎快要爆炸了，滚烫的泪水还硬生生的嵌在眼眶里，倔强的不肯掉落。
灿烈看着红叶那早已噙满泪水的双眼，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整个人像是快要被撕裂般不能动弹，痛入心脾，大概也就不过如此了。
我想我应该早点明白的，鹿哥看你的眼神跟我是一样的，你也是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才会来到我身边的。
我卑鄙的将你禁锢在自己身边，我明明知道的，我明明懂的。
好疼，心脏撕裂一般的疼。
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他也会有自己压抑不了的愤怒。
红叶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灿烈的眼眸，干涸的布满血丝。
就因为她那个该死的眼睛，灿烈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拉扯，叫嚣着痛苦，分崩离析。
这样跟她待在一个屋檐下，每分每秒都像是快要窒息。
这样就好了是不是？我爱的女孩儿。
我只会让你流泪，鹿晗他才是能够温暖你的人。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用的是灿烈他最好听的声音，墙上的时钟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转动，而灿烈。
他只想脆弱的逃避命运这该死的齿轮。
无力的松开了红叶，手垂在了两边。
最后一次，让我再好好看你一眼。
对他来说，几秒的时间足以让他回忆许多年。
眼前的红叶似乎在急切的说着什么，她在哭。
可惜灿烈什么都没有听到。
手颤抖着想要抬起抚上女孩的脸颊，帮她拭去那豆大的泪珠，可是没有力气了。
光是爱你，高山红叶，光是爱你我就已经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了。
再见了，那个跟我一起在丛林里看萤火虫的女孩，那个我认真爱过女孩。
从未想过我们的离别来的竟是这样不知所措，直到这个时候，眼睛才开始酸痛起来，隐隐绰绰中满是玫瑰色的斑斓，泪水顺着脸上的弧线流进嘴里，苦涩蔓延开来。
以后的一天一天。
跟那个你真正爱的人，幸福过下去吧。
红叶望着灿烈那跌跌撞撞夺门而去的高大背影，再也无法克制的跌坐到冰凉的地上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