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之急,是向胤禛及德妃娘娘讨个出宫手令。亦蕊匆匆赶向胤禛的听潮轩,却见轩内一片忙乱。胤禛见亦蕊前来,笑道:“下朝后就想去找你,你却去永和宫请安了。今日朝上议了,随驾巡幸边塞的日定在日后。这不,都在找点着……”
亦蕊点点头,巡幸的事半年前便开始筹备,随侍的队伍已打点妥善,等皇上确定出发的时间。她与胤禛说:“我有话同你说,来明月楼好吗?”
胤禛以为她有私房话要与他说,笑嘻嘻地来了明月楼,屏退了奴才,便在亦蕊颊上香了一个,说:“是不是舍不得我?”
亦蕊嗔笑着:“夫君,妾身是有正要与您想商。”说罢,边执壶斟茶,边将出宫的想法说了。
胤禛喝着茶,皱着眉说:“不就一个奴婢吗?和你说,让她出宫便罢了。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亦蕊轻摇他的胳膊,说:“姑姑对我爱护有嘉,我只是想请阿玛想助,为她查一个清白。”
胤禛疼爱地看着她,说:“这样吧,宫中女眷离宫省亲,必须得到惠妃、荣妃同意方可。你明月去找额娘,先得她同意后,再去找惠荣二妃。不过,省亲亦需皇阿玛恩准,过几日皇阿玛要离宫出塞,担心这道旨意……”
亦蕊急了,说:“那要等皇阿玛回宫?这……”
胤禛说:“宫中规矩是这样的,很多宠妃也难得省亲,能将亲眷接到宫中相探都是非常不易的。”
亦蕊说:“要不,能否容我到侍卫处问话?”
胤禛摇头道:“侍卫处仍女眷禁地,你一个福晋,又不处理宫中事务,也无权传唤侍卫领,有伤颜面。”
亦蕊苦笑道:“左也不行,右也不得,那凝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胤禛见她就要落下泪来,心中怜爱,说:“要不你修书一封,明日上朝时我递给费扬古大人,小成没与我出塞,过几日让他执我的腰牌,出宫取回信便是。”
亦蕊破涕为笑,急忙取来房四宝,写起书信来。
转眼眼,日已过,胤禛随大队伍出发了。就在那日,亦蕊收到了来自阿玛费扬古的回信,书信中,将九名侍卫资料描述地非常完整。因亦蕊觉得凝秋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也未对费扬古在书信中注明,因此,只能从长篇的资料中去寻找能关联的资料。其中一人已在一年前病逝,五人已不守紫禁城内廷,只有人:唐颜。库库尔、阿克占。多铎和马佳。阿济格,仍分别行走神武门与乾清门。亦蕊暗自斟酌,那些流言是近期兴起的,说凝秋与那人正在风月。那其他六人可以排除,这人,要能有机会问问就好了。
愁闷间,亦蕊突然眼前一亮,唤小祥、彩娟前来商量。
午后,两名小监执着四阿哥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名帖,来到侍卫处求见侍卫领。侍卫领本不想见,但看在四阿哥的面上,还是传唤了来。两个小监打了千,说:“奴才是海定阁的小祥,这是小安。我家福晋前几日闲逛御花园时,不甚丢了支金簪,望领大人协助找回。”
侍卫领轻笑一声,说:“就为了这点鸡毛蒜皮之事,我会让人留意的,你们回去吧!”
小祥忙说:“这簪是福晋的嫁妆,非常贵重,还请大人能否叫侍卫们前来问问,是否有看见过?”
“什么!”侍卫领将拳头往桌上狠狠一砸,吓了小监一跳,说:“你们觉得侍卫处闲得无事,还是怎的?侍卫处有五七十名侍卫,分班守卫,你们如何问?”
。小祥紧张地望了望身后的小安,小安轻咳一声,说道:“也不用全叫。宫中有人向福晋秘报,说似乎是唐颜。库库尔、阿克占。多铎和马佳。阿济格其中一位拣了去!只要将那人请来问问,便是了。”
侍卫领听这监细声细气的音调,越发恼怒,内廷侍卫都是上旗弟或武状元出身的汉人,根本看不起那些个低贱的阉人,何况盘问?他尽力克制住怒意,道:“你们说清是何日何时丢的物件,我帮你查查他们是否有当班?”
“这……福晋也不知何时丢了金簪?”小安结结巴巴的说。
侍卫领不由动了真怒,“唰”一下拨出佩刀,架在小安脖颈间,怒道:“你耍弄本大爷是吧!”
小安惊慌不已,动也不敢动半分,说:“福晋饰众多,过了几日突然想戴才觉得丢了?”
侍卫领冷笑道:“看来这嫁妆也不是很重要吧!居然敢来侍卫处生事!快滚!”说罢,一脚将小安踹倒在地,收刀入鞘。
小安吃痛大叫一声,后仰摔倒在地。小祥胆战心惊,扑在小安身边,紧张道:“福……”那小安,不,其实是扮作监的亦蕊,见计谋要拆穿,忍痛扯一把小祥的袖,说:“扶,扶我起来!”
原来亦蕊知女眷不得进侍卫处,于是便假扮成小监,拉上小祥做掩护,进了侍卫处。领侍卫这一脚可真够狠的,踢中右臂,牵连肺部隐隐作痛,她连连咳嗽,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好一会,才平息下来,理了理思说:“领大人明鉴,金簪重要与否另当别论,当宫中已有传言侍卫处监守自盗,影响大人名誉。福晋派奴才们前来,只是想将金簪的样式图给位侍卫大人认一下,传达几句福晋的话罢了。咳咳……侍卫处高风亮节,守卫森严,领大人更是皇上器重的栋梁之材。所以,咳……”亦蕊伤得甚重,说了几句便已咳喘不已,她向小祥使了个眼色。小祥走向领大人,恭敬地呈上一本小册。亦蕊又说:“这册上便是位侍卫大人的名字,请领大人过目。”领大人看了册后,脸色缓和了许久,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说:“你要见这人是吧!这容易。这样,你到隔壁厢房候着,我唤人请他们过来。”亦蕊知是册里夹着的一两银票起了作用,见计得逞,心里松了口气。
小祥扶着亦蕊到隔壁候着,这是间侍卫居住的屋,屋内剌鼻的汗味,差点没把亦蕊熏出来。亦蕊说:“去,向侍卫领大人借房四宝一用,怎么说,都得画张金簪图出来应付下!”小祥取来笔墨等物时,正巧位侍卫到了,小祥与亦蕊连忙打了个千,小祥满脸赔笑,说:“位可是唐颜。库库尔、阿克占。多铎和马佳。阿济格大人?”
那库库尔是个暴脾气,说:“何事唤老来,快说!”
小祥说:“前几日四阿哥福晋丢了支陪嫁金簪,问问位是否有拣到?”
库库尔不屑地说:“什么破簪,没见过!”
多铎安抚说:“怎么说都是四阿哥的福晋,什么样式的簪?就算没拣到,帮着留意下也是好的。”
小祥笑容更甚,说:“是啊是啊,这就让小安将样式图画画出就是,很快很快。”
库库尔嘟囔拣了桌边圆凳坐下,而多铎和阿济格也围了上来。
亦蕊除了家人、胤禛,甚少与其他男性接触,侍卫们身上浓厚的汗味使她不由掩了掩鼻。库库尔“哈哈”大笑,说:“看这小监,简直就是个娘们!”接着,他又看到亦蕊画簪的纤纤玉手,居然一把将亦蕊拉住,抚着她的手说:“这手,又嫩又滑,一点都不输给的姑娘。”亦蕊赶快挣脱,小祥也赶忙拦在她身前,多铎和阿济格知道库库尔本就好女色,见状也就一笑了之。看他们纠缠不休,多铎不忍说了一句:“库库尔,先办完正事吧!我还正在当班,要尽快回值呢!”
库库尔这才罢手,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亦蕊身上打转。亦蕊早已又羞又躁,潸然泪下,力克制自己,稳住颤抖地手,将簪图画完。而画的同时,小祥亦问道:“位大人,是否认识海定阁的凝秋姑姑?”
库库尔撇他一眼说:“不是认簪吗?与凝秋何干?”
小祥说:“那日正是凝秋姑姑不慎使福晋弄丢了金簪。”
库库尔说:“凝秋和是我同乡,个月前有帮她将银饷托给城中同乡,一并转回老家。”
小祥说:“可是宫中有传,您与凝秋姑姑多有暧昧呢?”
库库尔冷笑道:“就她?年轻上十年还可以考虑。我只是赚几个托钱罢了。要找,这小监比她还多几分姿色呢!”
小祥转问多铎,说:“大人,听说您救过凝秋姑姑是吗?”
多铎摆摆手,说:“那日她在神武门附近滑倒,正巧我过见到了,唤来御花园几个洒扫宫女照顾她。举手之劳,谈不上救。”
小祥又问:“阿济格大人,您呢?”
阿济格冷笑道:“什么凝秋凝夏的,我不认得。这簪我不曾见过,不过倒是见过一支嵌琥铂银簪。”
亦蕊含泪将画寥寥画完,只想着尽快离开此地,突听到阿济格说话,非常耳熟。抬头定睛一看,那阿济格虽一身旗装打扮,但那面容表情,分明是她亲手剌死的刘伯堃。她手一颤,画笔落在纸上,渲黑了大片纸张。好在她边画,人边看,都表示了没过此簪。库库尔和多铎以为她是之前惊吓而致,多铎笑道:“小监不用怕,库库尔大人只近女色,他是逗你的。”见亦蕊瑟瑟之样,犹如梨花带雨,库库尔淫笑上前,说:“那可说不准,或许我会为这小监破个例呢!”说罢,又要动手动脚。
只听“唰”一声,一把钢刀拦在库库尔身前,库库尔怒道:“阿济格,你待怎样!”
阿济格面无表情,说:“这小监是四阿哥的人,我们吃罪不起。你若想怎样,别当着我和多铎的面都行。”
库库尔推开刀,说:“行嘛,行嘛,你别这样!”
多铎对小祥笑道:“问也问了,我们人都不知情,但会帮着留意的。你的这位同伴也受惊不轻,快回海定阁复命吧!”
小祥巴不得有这句话,随意打了个千,赶忙扶着花容失色的亦蕊离开了。
海定阁。明月楼
荣妃正悠悠着茶,云雁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心下焦急非常,福晋装扮成小监刚出去,荣妃就来了,一会回来撞上了,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