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苓失踪的第五天,莫璃已经开始慌乱,一大早就让冰夜出去找她。整个人神经恍惚的挨到了下班,一进家门饭香四溢。看得出来冰夜虽然嘴上说不在意紫苓,心里是极其的在乎的。两个人飞速的吃完晚饭,话还没说上半句,就抄起衣服准备外出去找寻。
没有紫苓的日子是乏味的,以前没有觉得,总以为幽默风趣的冰夜是与生俱来的。其实莫璃错了,就连冰夜他自己也错了。从紫苓起冰夜也变得沉默了,虽然有时故意找些笑话,可是眼光还是不经意地飘向那个紧闭的房门。原来没有了紫苓,不光是自己,就连冰夜也是没有灵魂。这样的情绪冰夜解释的是全是由自己反映在他的身上,其实莫璃感觉得到,这样的情绪真真的来自冰夜本身。
叮叮~!在这安静的房子里,手机轻微的响声都变得刺耳,莫璃吓了一跳,手机在手上翻了两下差点掉到地上。是条短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璃,明早带着夜来幸福路的港口最末端的小店。
冰夜拿着外套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电话的响声将他拉了回来。看了一眼手机,一把关上了门,似乎是生了气,手上带了些力道。门在安静的房里响起了巨大的“彭”。
“这个死丫头又在搞什么?是不是又惹了麻烦,让我们去善后?”冰夜似真的生气了,衣服被重重的丢到沙发上,整个人也一同摔在沙发上。
莫璃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这样的冰夜。印象里的他不是温柔体贴,就是调皮可爱,生起气的冰夜叫人不敢直视。
冰夜嘟着嘴坐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晶莹剔透的眸子里似能滴出水来。好看的唇向上嘟起,一幅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就在莫璃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冰夜就抱着臂自言自语的抱怨“一次,两次总是这样!怎么总也长不大呢?一生气就跑出家,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璃,明天我们去那个什么店,你不管,看我让她好看?一个礼拜不着家,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是不教育不行。”
莫璃揉着头无语,明明是很担心,却说的好像紫苓是他的儿女。有时候她也真是搞不懂这俩人,明明互相在意着,却有时在无意的伤害着。他们中间似乎是隔着什么,而这隔着的东西又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过去的,到底是什么呢?
莫璃苦思冥想了一夜也没有结果,直到累了,困了,倦了,眼皮也开始打架,头脑却莫明的清醒。轻轻绕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望了眼冰夜的房间,那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冰夜静静地倚在窗边眺望着远方,那眼神窘长而又深远,似乎是透过夜色看向另一个国度。
轻轻为他关上门,她知道其实在冰夜的心里紫苓真的占据了很深的位置,甚至这位置深的要超过冰夜自己,只是冰夜他自己不清楚。人有时候总是这样,身边的人事物永远也看不清,等到她走远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要找的幸福一直守在身边,只是发现了也错过了。
哎~!轻叹一声,打开窗。知道有些习惯不好,但她乐于沉浸在这种坏习惯里。把自己投在这晚风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深切的感觉到自己。
不远处的桌上还安静地放着那本画册,她草草地看过,画册是临摹的。手法却和画卷上的一模一样,只是作画的人似乎有些着急,叙述的快了些,总感觉是遗漏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通。
纸张是新的,细闻可以闻到一股好闻的墨香。这画似乎也刚画完没多久,好像是为了什么而草草赶出来一样。
拿在手里脑里思绪万千,却怎么也靠不到画册上。那里的故事好像与自己隔绝了一般,无论怎么用力,都好似与画中的人物无关。
事实上这一个星期里,莫璃也想了很多版本的故事,可无论怎么想都像是杜撰一般。可笑~!莫璃不禁在心里暗笑自己的傻,这画是新作的,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故事,只是某位少女情怀的画家,用画笔描绘了自己的画一般。或许它也和众多的画一般无二,那些动人心扉的故事也不过是画家编织出来的一个梦而已。而自己能做的,就是让这些变为动态供人娱乐而已。可是……想到这里,却好像有些遗憾,似乎是污了这画一般。
哎~!又是一声轻叹,莫璃紧握手中的画册,把目光投向最远处的风景。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四点左右吧?冬天清晨来的相对晚些,雪花散漫的飘落,看不到月光,也看不到那颗虽远却很明亮的辰星。世界满满的一片银白,安静的好像并不存在。
雪下的很安静,也很没落,直到天色由暗变亮,它依旧下的很执著。莫璃收紧臂膀,整个人已经开始泛白。长长的睫毛似乎有些白霜,一动有些微凉。已经站了很久了吧?脚都已经开始发麻了。
咚咚~!敲门的声音很重,也很急切。
“璃,你醒了吗?我们快吃些饭,然后找那野丫头算帐去。”
嘴上说着不在意紫苓的冰夜,一吃完饭就拉着莫璃飞快的拦下一辆车。向司机报出地点,全然一幅兴师问罪的架势。司机看着有些紧张的开着车,生怕一脸怒气的冰夜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全程冰夜都紧紧的牵着莫璃的手,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怒不可歇。司机看着紧张,时不时地向后张望。
车很快地开到幸福路,一家清新典雅的小店呈现在眼前。冰夜拉着莫璃下车,很大力地关好车门。司机的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看着冰夜的架势收好钱便飞快地离开了。
莫璃站在原地静静地打量这个叫做伊甸园的小店,古朴淡雅的田园风格,绿色的藤蔓在银装硕裹的冬日显得格风的生机勃勃。推开门一股暖意迎面而来,里面的装扮也一同外边一般,安静清雅的田园风,几条藤蔓点缀毫不浮夸。
“喜欢吗?”紫苓悦耳的声音响起,在这春意正浓的小店里如青脆悦耳的铜铃。
莫璃细细看向四周,宁静淡雅之气,看不出是新开的小店,似乎蕴藏着道不尽的年华,看着说不出的熟悉。
“嗯!喜欢。”她不知道紫苓这话是在问谁,看着她却仿佛是对着冰夜在说。
冰夜从进来一直没有言语,头别过一侧不去细看。眼里似有浓重的情绪,却欲语还休的样子。
“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吗?璃!”紫苓忽闪着大眼神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家小店,是不是感觉有些熟悉呢?这是你的梦吖,还记得吗?”
“苓~!”冰夜突然制止住紫苓接下来的谈话,一把拉过莫璃的手就要向外走。
“夜,这是她的梦吖!不论变成怎样,但每个人心在的梦想是不会变的。你能感觉得到不是吗?璃的心里一直都想要这样一个小店不是吗?一直都是。”紫苓笃定地看着莫璃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璃,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的。如果可以,也想要一家舒适的小店,一杯咖啡,一碟小点,一本书就是一下午。”
是吖,这些都是她无心向紫苓说起的,那时候工作很忙很累,或许只是想给自己减压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吧,却没想到紫苓就真的记在了心上。
莫璃抬眼看了看四周的装饰,所有的一切都依照着自己内心想法而成。她感动的看着紫苓,漂亮的眸子似有泪花闪现,笑意爬向脸庞,全然忽略了身边的冰夜。
此时的莫璃像极了讨到糖果的孩童,欢快地在小店里四处逛着。
是错觉吗?那笑容好像与他别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将他欲将上前的身体定在原处。白炽灯下她的笑容那样美丽,仿如画中一般。
“明明最了解璃和最懂璃的人应该是你。夜,其实你可以的,只是你被她困住了,困住那颗要关怀她的心。”紫苓伸手拉住冰夜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为如何让璃快乐百思奇想,可为什么不试着用心去感觉一下呢,其实璃真的是很容易满足的不是吗?这里不就是她的伊甸园吗?”
冰夜看向四周,恍如隔世,往世一一浮现在眼前。不错,这里就是伊甸园,他们的伊甸园。
“先生,请问您喝些什么?”远处莫璃拿着纸和笔问着角落里安静坐着的男人。那男人一身雪白,远远望去,那背景既朦胧又熟悉。
紫苓轻轻拉了下冰夜的手,小声的问道“是他吗?”
冰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不太确定的摇摇头。
“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吗?”
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让紫苓和冰夜陷入了沉思,莫璃为难的看了下紫苓,又望了眼餐桌,连个菜单也没有。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小店刚刚开业,还没有拟好菜单,您看是不是……”紫苓婉转的下了逐客令。
男人似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微笑着对着莫璃问“那就上些你最拿手的吧?”
莫璃愣了下,没想到男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深深地望了男人一眼,是个很帅气的男子,有着别于现代男子的优雅和高贵,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形成道道光晕,是那种让人神魂颠倒的男子,奇怪的是她无感,或许是看惯了那样倾城的夜,所以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过尔尔吧。
没再说什么,沉默的走到台案后忙活起来。
冰夜远远的观察着男人,虽然仅是一个背影,但记忆的那道门已被打开,世界上还会有如此之像的人吗?他不敢相信,也不敢确定。
很快莫璃端着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和色泽漂亮的小点放到男人眼前,男人赞许的点点头,手法倒是很利落,不知道味道如何?
轻轻咬下一口糕点,心里五味杂陈,好像是家乡的味道,淡淡的在舌尖萦绕。
“很好吃,好像是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莫璃试问这种小点她生平第二次做,第一次是刚刚研究出来做给苓和夜的,第二次是今天拿来招待客人的,试问这种她独家研发的成果,他怎么会吃出家的味道。
似乎是感觉到了莫璃的疑问,男人随既补充道:“虽然这小点我也是第一次吃,但这种感觉却好像是她在做给我吃。”
“她?您的女朋友?”莫璃突然问出口。
男人沉默了几秒,转头看向窗外,朦胧的目光飘向远方“她是我此生的挚爱。”
犹如风中的呢喃,整个小店都安静下来,空气间好像都弥漫着他的寂寥。莫璃静静地望着他的表情,猜想着,很有可能这个她已经离开了他,突然有些同情起他。再次回到台案调了一杯色泽鲜艳的鸡尾酒,那种鲜艳妖娆的红,似乎正衬了此刻那男人的心绪。
当莫璃把鸡尾酒端到男人面前时,男人怔怔地看着她。有那么一刻莫璃感觉到,那双好看冷峻的眸子里写满温柔,只是却是迷朦的,好像是透过她看向某处很远很远的风景,只是这风景太远,远到即便到了天边也无法触及一般。
“这个男人是谁?是他吗?他想做什么?”紫苓有些慌神地握紧冰夜的臂膀,冰夜顿了顿想要上前,脚步却重的迈不出半步。
“您是小店的第一位客人,这杯酒就当是新开业的优惠吧?只是这种酒很烈,请您慢慢品尝。”
莫璃很有礼貌的讲解着,并没有要和男人继续攀谈的意思,这让冰夜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男人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充满了落没,没在说什么,一口将酒饮尽。酒果然很烈,辣气冲到鼻间,好一会儿男人开口说:“很烈的酒,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叫什么呢?这只是她一时兴起调出来的,并没想过要起什么名字。
“不如叫它爱之痛吧。有着血一样的颜色,喝起来烈辣无比,咽下有种痛彻心扉的痛,不正如深爱过后的伤痛吗?酒我已饮下,名字就当是你周到服务的回礼吧。”男人说着放了几张钞票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背影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片云,孤寂又让人心痛。
“真是个怪人!璃不用去在意他,就当他没来过好了。”紫苓担忧的深深的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一直都没有看到那男人的样貌,只是那道浅影很是熟悉。会是他吗?她看了眼身旁同样迷惑的冰夜。
不会,不会是他。冰夜摇摇头,如果是他自己不可能感觉的不到。刚刚的一席谈话,他没有感觉到璃心中的一丝波动,所以他很确定的告诉自己不是,一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