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看把奶奶吓得，一张小脸儿都白了，还是快用膳吧，也不枉我和未央这么早起来做这么多好吃的。”顺德在一旁端过了参汤在老面前放下。
老点了点头，抿了抿唇，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反而还有些高兴，“六娘，明天寿宴的时候，你就戴着这个，好看。”
说着就转过头去对顺德说道：“你倒是许久不做栗馍馍了，我得尝尝。”
未央面无表情的和顺德也坐在老两边，一起用膳，也难怪府里人刮目相看，老待她们还真像是亲闺女。
六娘这一顿饭才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也不知道齐修名的事情老是怎么安排的。
六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老对她还算是不错的，说白了，都是自己为了在这里活下去，才给齐修名出的主意。
闹到这个地步，怕也是无法收场了。
用完了膳，顺德就带着几个小厮和丫鬟和六娘走了出去，红玉和翠莺在中间跟着，一群人声势还算是浩大。
六娘也明白，这是顺德为了给她撑起场面的。
“奶奶，我按照你的法都去谈好了，有几家酒楼愿意合作，可是天香楼一得到消息，也压低了价钱，虽说比其他几家贵了些，可是到底是个有名的，我也拿不定主意，您一会去瞧瞧。”
顺德坐在马车里，对面是六娘。
六娘点了点头，“我知道顺德姑姑心里定是有了主意，姑姑做主就是，我一定赞同。”
顺德笑了笑，眉眼间竟是说不清的温和，在老面前的恭顺倒像是场面具戏。
马车正摇晃着，顺德抬起头来看着六娘，认真的说道：“奶奶，二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二爷的脾气虽然乖戾，可是人并不坏，他这次若真是做错了些什么，奶奶也多包涵一些，老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六娘垂下眸笑了笑，“顺德姑姑真是抬举我了，六娘算什么，不过是得了老青眼，才在府里多吃了一口好饭。
可是论起包涵，六娘上面还有二少奶奶和红眉姐姐，二少奶奶温和良善，红眉姐姐天真无心，六娘自知是抵不上二位了。”
顺德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顺德便多说一句，奶奶过谦了，奶奶的本事，可不是寻常人及得上的，老喜欢你，自然就高看你，无关你的出身和性情。
再者这两天相处，顺德若不是平长了奶奶几年，多吃了几两干饭，怕也是及不上奶奶的才智，奶奶且忍一忍，齐家总有出头的一天。”
六娘自是知道顺德这一番话真的是出自真心，忍上一忍，怕就是老来了，也断断说不出这番话。
顺德看着齐修名长大，他什么脾气，她岂会不知？
老若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孙还要人忍，早就翻了脸。
说不感动是假的，顺德能说出这番话，必是为了她好，也必然心里有欣赏自己的地方。
老的疼爱，她不敢揣测，可是顺德的一番话，让她想起了如婧，没有再比这个女更加的明媚良善。
看着六娘不说话，顺德叹了口气也看向了别处。
终于到了天香楼，马车缓缓地停下。
顺德率先下车，小心翼翼的把六娘扶了下去。
六娘下车一看，还真被天香楼的阵仗吓了一跳，为了迎接她这个小妾，天香楼的所有人都出动了，规规整整的列在两旁，匾额上更是挂上了红绸，门前铺上了红地毯。
“掌柜的，这就是我们齐家的奶奶。”顺德对着一个身材微微发福，脸色圆润的人介绍道。
那掌柜的立刻迎上了行了礼，“早就听说奶奶要来，小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奶奶赏光。”
顺德对着六娘使了个眼色，六娘微微颔，矜持的站在那里，“不敢，有劳掌柜的了。”
“小人不敢，奶奶里面请。”掌柜的弯腰做了一个手势。
红玉和翠莺立马上来扶着六娘，顺德恭顺的跟在后面。
给自己的是脸面，给别人看的是排场，齐家看得起这个奶奶，外人便多了几分敬重，若是齐家都看不起，世人也只是嗤之以鼻。
“天香楼”里没什么人，六娘微微示意，掌柜的便径直带着他们到了二楼的雅间。
正踏上最后一级阶梯，转角一个淡青色的衣角映入眼前，精致的蟠龙纹云衣襟恍然而至，掌柜的在前面停下脚步。
六娘脚下一顿，跟着抬头，顿时心下一惊，竟是那日在茶馆里等将军的时候，和齐修竹，将军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俊美的公，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
看见掌柜的讨好的弯腰行礼，“公可吃好了？”
那公微微颔，戏谑的看着身后的几个人，“掌柜的这里今儿可不怎么热闹啊……”
掌柜的擦了擦汗，“让公见笑了，这位夫人是齐府的奶奶，齐家老寿宴，由我‘天香楼’承办，奶奶放心不下，过来瞧瞧。”
六娘抬头瞧了瞧这个掌柜的，可真是油嘴滑舌，先她一步把身份定了，若是她再反悔可不好说。
这个公能和齐修竹和将军在一起，必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老寿宴当日，怕也是要来的。
那公微微一笑，“掌柜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齐府的奶奶，可我只听说齐家大少爷只有一个夫人不是？”
公微微侧头问向身后的仆人。
六娘脸色一阵尴尬，顺德趁着那仆人还未说话，走上前道：“公有所不知，我们大少爷只娶了一房妻，我们二少爷娶了房妻，奶奶是二房的人。”
那公微微颔，上下打量着六娘，六娘脸上有些挂不住。
“真是失礼了，在下还有些事，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老。”
六娘退到一旁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年纪轻轻的，从他的谈吐中却能听出一句半句的随意，仿佛连齐家也不放在心上，倒真让人拿不准。
他眼神打量的人其刻薄，仿佛连点骨头都不剩，总觉得他心里更加的深沉，得亏了不是跟他做对，否则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六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掌柜的也松了一口气，“公慢走。”
几个人竟还真在二楼上，目送着这个年轻的公远走之后才回过神来。
“掌柜的，不是说好了没有人吗？怎么还多出来一个公？”顺德上前问道。
她定是觉得方才那公无礼的打量，让六娘失了颜面，便想讨回些说法。
掌柜的苦皱着眉头，一边向前引，“奶奶和顺德姑娘有所不知，这个公我们可得罪不起，他每次出入都有大官作陪，估计是什么皇亲国戚，小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奶奶和姑娘见谅，除了他们，就没有闲人了。”
六娘垂了垂眸，这个公显然不是什么闲人，那周身的气势，不是常人能比。
还有眉目间透露出来的贵气，更是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再加上方才说经常有大官作陪，想必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老爷的书札上说了，在不知道别人底细的情况下，不敢贸贸然揣测，更不能不去揣测，几种答案选最最意想不到的一种，便是真相。
真相是什么，他屡次番和达官贵人出入，齐修竹和将军又不是谄媚谈好的主儿，一般的皇亲国戚定不会让他们如此上心，反而还会有结交党羽之嫌疑。
六娘眼睛一转，脚下一顿，脸色煞白，刚刚那个公，怕就是登基年的皇帝，当今的真龙天。
“奶奶，怎么了？”察觉到六娘的脸色不对，翠莺上前问道。
顺德也回过头来看着她，“可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六娘定了定神，努力的扯起一抹笑意，“没什么，只是刚刚有些头晕，一阵就好了。”
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一般，皇帝陛下竟然出入市井，自己竟还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