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婧收起了和缓的颜色，拉着六娘向着向着齐修名的房间走去。
“慢着，大少奶奶留步。”
“怎么？”
“二少爷走之前千叮万嘱，不能把新来的奶奶安排在他房间里。”一个婆脸色艰难的说道。
如婧变了脸色，双手合在胸前，“这里不是新房，为何要贴上大红喜字？”
几个婆面色尴尬的面面相觑，六娘拉了拉如婧的衣襟，“兴许是怕打扰了二爷温习功课，如婧姐姐就别见怪。”
听着新来的奶奶和大少奶奶姐妹相称，已经让人惊叹不已，拿捏着要用什么态来对这个二爷不喜，大少奶奶却视作姐妹的奶奶。
如婧缓了缓神色，“既然长宁不愿计较，那你们就带吧，我倒要看看二爷把奶奶安顿在哪里，这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向母亲和老说的。”
一听夫人和老，几个婆慌了神，管事的婆连忙引。
“大少奶奶，奶奶，这边请。”
左绕右绕的，果然还是把他安顿在了最偏僻的角落里，舞果苑。
在前世，这本就是六娘的居所，转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这里。
如婧站在苑门口，皱眉看着石匾上的题字。
“大少奶奶，有何不妥？”一个婆小心翼翼的上来问道。
如婧指着上面的字说道：“这匾额上的字不吉利，都说要开花结果，怎么能是无果呢？”
“大少奶奶有所不知，这苑原是老爷的书房，老爷就是在这里温习才考上了状元，里面有棵几十年的合欢树，吉利着呢。”
六娘暗自笑了笑，里面那颗合欢树早已经多年不开花，所以才换上了一苑的牡丹。
“既然是老爷的宝地，想必是好的，二叔还算有心，长宁妹妹，咱们进去吧。”
这里本就是很小的苑，房间里面最多的便是藏书。
老爷留下的东西也没有人敢动，就算打扫过，也有一股腐朽之气。
如婧一进门便捂着鼻，良好的教养没有让她当场发牢骚，只是先把六娘安顿在房间里。
桌上摆着干果之类，上面盖着红绢，房间里的帐是半旧的，床铺也是微微潮湿，唯有窗户上的大红喜字还能说明这是个新房。
如婧看出来了，并没有多说话，若是没有二爷的授意，谁又敢怠慢了主？
“都有哪些人伺候奶奶？”
“回大少奶奶，一个是从二奶奶房里拨过来的丫头，一个是刚刚回家探亲的丫头，明天就到了，今天老奴几个伺候。”
“就两个人？”
如婧身后除了贴身丫头灵，还跟了六个。
“是，咱们府里二房妾室只有两个丫头，以后可以自己买丫头使唤。”婆擦了擦汗，战战兢兢的说道。
“如婧姐姐，我事情也不多，两个就足够了。”六娘在一旁说道。
心想着六娘不能刚来就树敌多，便忍了下去。
“长宁妹妹，时候也不早了，估摸着二爷也该回来了，今天是你的好日，我就先回去了，明儿个咱们就能见到，到时候再好好说话。”
“如婧姐姐慢走，长宁不方便，就不远送了，明日再向姐姐请罪。”
“无妨。”
婆们送走了如婧，其中一个婆拿着一杯茶进来了，放在六娘手边的桌上，
“奶奶请用茶。”
“多谢。”六娘接过茶盏，茶水有些微凉，想必早就准备好了的，抿了抿又放了回去。
其实还有人回来倒是出乎六娘意料之外，自己没有钱和饰可以打赏她们，她们自然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那婆仿佛是欲言又止，“二爷今日劳累，每日苦读到深夜，怕惊扰了奶奶，怕是不能来看奶奶了，若是二爷不来，奶奶别等久，自己歇息就是。”
六娘心领神会，齐修名一定不会来，又怕六娘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告状，所以遣了婆过来解释。
“二爷苦读，劳苦功高，自然不敢有劳二爷再赶过来，你去回二爷，让他安心读书就是。”
若说读书，哪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可是他不过是在找个理由罢了，既然如此，六娘何不遂了他的意？
“奶奶明事理，二爷心里定会欢喜，那老奴就先下去了，明日换洗的衣物就在床上，日后的月银和衣物等丫头来了去账房取，老奴明日再来给奶奶请安。”
“好。”六娘一口答应。
派遣的丫头明天才来，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可是前世只有一个丫头，这次却有两个。
可是不止这样，那个从二奶奶那里送过来的，一向是眼高手低，多次偷懒耍滑，和红眉一起欺辱她。
六娘带到苑里完全寂静之后，才扯下头上的盖头，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惊险的一天。
绑着手留下的红痕还依稀浮现，六娘揉着手腕四处打量，真是跟前世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她不会浪费了老爷留下的一屋的藏书，她不认命，就不会甘心等着齐修名的宠幸。
她要走出去，走出齐府，走出她的命……
她换下喜服，穿上床上的衣服，去了书房。
婆们不把这里当回事，也只是打扫了一下卧室，书房里到处是灰尘，还有不少的蜘蛛网。
六娘从苑的井里打了水，找了块干净的抹布开始打扫，起先呛得不行，后来用面纱围着连才稍稍好了些。
“有人吗？奶奶在吗？”
听见外面传来声音，六娘连忙跑了出去。
“你是……”
“灵是吧，我就是长宁。”
“奶奶，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事情怎么能你做呢？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过分了。”灵看着六娘的一身装扮，气愤说着。
六娘笑了笑，把灵拉进屋里，“我这里没有热水，就不给奉茶了，如婧姐姐叫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灵从随身拿着的食盒里拿出一些东西。
“这里是大少奶奶吩咐我送过来的，有香料，还有香炉，还有上好的茶叶，对了，这是一匹缎……”
“灵，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如婧姐姐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些东西实在不能收。”
“奶奶，这些都是大少奶奶精心选出来的，她说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直挂念着，所以才让灵把东西送来，她说如果你不收的话，她就亲自来送。”
六娘为难的抿了抿唇，如婧的做法着实让她意想不到，她以为她会孤身奋战，遭受再多的耻笑，侮辱，和背叛也不过眨眼瞬间，却没想到如婧竟是悉心如此。
“好，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谢如婧姐姐，还有，灵，别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可是你这里……”
“无妨，等明天丫头送来就好了。”
灵为难的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先回去了，奶奶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叫我便是，大少奶奶也说了，奶奶这里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就去她那里拿。”
六娘点了点头，“好，天色不早了，你就快回去吧，免得如婧姐姐担心。”
六娘翻来覆去的拿着如婧送来的东西，的确都是上等货，茶叶是上等的普洱，香料是淡淡的兰花香，闻得她心里一动，脑海里的人影突然出现，又恍然消失。
如婧出身必是不凡，挑选的东西也都是精巧珍惜，也难怪能稳坐齐家大少奶奶的位置，风雨不动。
紫金花云彩的镂空香炉，燃上了怡人的兰花香，让人心里一片宁静。
六娘缓了缓，又接着去打扫书房，直到里面焕然一新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里面的书等天好的时候一定要拿出去晒晒阳，否则一定会发霉。
又去打水梳洗了一番，吃了点桌上的干果，才累倒在床上，白烛尚未燃尽，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