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宋之问甫一进门,一阵香风撞到他怀里,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瞧见衣领上沾染的一点胭脂色,不由骂道:“瞎眼了,撞你爷!”
连翘慌的跪在地上:“奴婢莽撞撞了爷。”她手上端了盘黄橙橙的橘,此刻橘散了一地,果盘也掉落在一边,她不去捡偏拿眼直勾勾看着宋之问。
宋之问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个眼神,歪着嘴笑了几声:“不怪罪你了,起来吧。”
橘散了一地,她爬在地上四处捡拾,翘着腰臀,宋之问站在她身后看她窈窕的身形,嘿嘿笑了两声,也蹲下身一并帮着捡,一并道:“我记得是你大奶奶那边的丫环?怎么会在这?”
连翘捡拾好橘,跪着地上凑在他身前娇滴滴道:“回爷,奴原是大奶奶屋里的,现在跟在奶奶这边。”
“哦,是她那的,奶奶去了甘露寺,你怎么没有跟去?”
连翘皱了皱眉,怯生生的笑道:“奴要帮着奶奶守院。”
“你叫什么?”
“奴叫连翘。”
宋之问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嘿嘿笑道:“瞧你这小模样,惹人疼,罢了,今日爷我忙,改日我来找你,叫连翘是吧。”
连翘两只眼亮晶晶道:“是呢,奴的名字叫连翘。”
宋之问扶着她的手站起,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回朝她yin笑几声出了门去,连翘站在原地脸颊晕红,心道,爷果然是看的上她的。
*****
袁莺莺拿开砂锅盖,鸡肉炖的稀烂,撇着嘴装好往楚香玲屋里送去,心底十分不乐意,凭什么她姓楚的做了姨娘,她还是个伺候人的丫头!不就肚里有货吗,想到这点,她又十分的不甘心,明明爷在她屋歇的多,避汤她也偷偷倒了好几回,怎么肚就是没动静!真叫人气恨。
“吃吧!趁热喝!喝完了等着爷来瞧你!楚姨娘!!”
见袁莺莺口气不好,楚香玲也没搭理她,从榻上下来,喝了一口汤,皱眉道:“莺莺,你熬汤怎么都不放盐,一点味道都没有,腥死了。”
袁莺莺托着脑袋坐在桌旁忍耐情绪,听她抱怨,一把甩开手道:“怎地!还挑拣四!那你自己去弄啊!嫌我不好,自己去做啊,别仗着自己怀孕了就来折腾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谁挑拣四了!吃的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让人怎么咽的下去!再说了是爷让你照顾我的,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走开啊!我又没强迫你!”
袁莺莺被她噎的直喘气,碍着她怀孕又不敢发作,瞪着她许久,将砂锅端起一边迈出出一边嘴里骂道道:“我这就去放盐,腌死你这个浪货!”
端着砂锅去了灶房,眼角一瞄,就见院门边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在转,心情本来就不好,出口大声道:“谁在那!出来!!”
连翘见她出来想偷偷溜走的,没想到被看到了,笑了笑走了出来道:“姐姐别嚷,是我。”
“你?你来做怎么!怎么,奶奶不在家,你就没事做啦,这么嫌,跑我这来了。”一转眼看到她身上簇新玫红的褙,再细看,脸上还擦了粉抹了胭脂,心道打扮成这样,来这里做什么!发什么骚!
连翘的两只眼不住在院来回穿梭,袁莺莺顿时明白,心头窜了老大一股火,顺手就将手中滚热的鸡汤泼了出去,嘴里发狠骂道:“骚蹄!这是来寻人了!到我这来发骚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扑上去就要去揪她头发。
她急忙闪躲,慢了一步,簇新的褙上被淋上油黄的鸡汤,顿时恼火起来,从前是惧怕她,但现在爷也看上她了,她们在院中的位置是一样的,哼了一声,就去揪她,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发钗头发揪了满手。
楚香玲还在屋等着鸡汤,没一会就听外面的打闹声,走出屋一看,袁莺莺跟奶奶那边的丫环打在一起,倒在地上,滚了一身的灰尘。
“这是怎么了?这不是连翘吗?有话好好说。”
袁莺莺趁连翘分神,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咬牙骂道:“小贱货到咱们院来抢人了!怎么地!爷瞧上你了!?长的跟狗屎似的!也不照照镜!”
“哼!你长的好看,那你肚怎么不争气!爷说了,让我在院里等着他!他早就厌烦你了!”
这一番话说到袁莺莺的痛处,气的要升天,连翘上来拉架,说是拉架却搂着袁莺莺的两条胳膊,连翘连着抽了她好几下,她没办法还手,简直气的要疯,楚香玲根本就是故意的,抱着她的手,没办法还手!!
用力推开楚香玲,楚香玲呀的一声往后跌去,袁莺莺没了楚香玲的抑制,站起身合身扑上连翘,她留着尖指甲,直往连翘脸上抓去,一时间不大的天井里,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嘈杂无比,菜场一样热闹。
待到夏慕青从甘露寺打道回府,连翘忙上前伺候,特意昂着脸给夏慕青瞧,她见了连翘脸上的抓伤,奇怪道:“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她一问,连翘立马哭丧着脸道:“回奶奶,是西边院的人抓的,仗着楚姨娘有了身孕,就不把咱们风荷轩的人放在眼里,将奴的脸抓成这样。”
夏慕青放下手中的茶盏没吭声,心说你也不是省油的灯,无缘无故西边院的人怎么会来抓你,怎么不抓别人,她刚回来,孙嬷嬷就告诉她了,连翘这几日老往姑爷身前凑,发骚呢。
连翘捂着脸抽泣几声,见夏慕青没什么反应,眼珠一转又道:“她们还说了,咱们风荷轩的人以后别到她们那边寻人,楚姨娘有身孕,娇贵的很。”她说完低下头等着夏慕青发火。
夏慕青嗯了声半响才道:“说起这个,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楚姨娘昨天晚上肚疼,现在正睡在床上安胎,大夫瞧了说是动了胎气,我不知道你们前日是怎么闹腾的,但,要是这个孩保不住,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你既然知道她有身孕,那就应该避让,现在出事了,大奶奶问罪起,你自己去领罪也好,我送你去也好,你想想吧。”
她这一番话说来,连翘已经抖的跟筛糠似的,瞠大眼惊恐道:“这不关奴婢的事,这,这,楚姨娘昨晚动的胎气,我,我是前天在西边院的。”
夏慕青摇摇头:“这个我不管,总归你是自己现在去楚姨娘那边赔罪伺候,还是等着大奶奶来问罪,总归有个说法。”
“我,我,我……”
“我这里有在甘露寺为楚姨娘抄写的祈福经,你去的时候顺便带过去,算是我的心意,楚姨娘有了身,就不要她在我跟前伺候了。”
连翘僵着身喘气,她要是去了西边院,袁莺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夏慕青摆明的甩手不管她,没办法,只得低头应道:“奴这就去伺候楚姨娘。”
“嗯,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回头我在爷面前说道说道,看他能不能收用了你。”
被正房一眼看穿心思,连翘尴尬的脸红到脖里,喏道:“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怎么能有那种想法……”
夏慕青摆摆手:“我从前不理会这些,但现在爷的后院乱成这样,我不管是不行的了,行了,翠金,将抄写好的经拿给连翘,你去吧。”说完转身回了内室,闭目养神。
连翘捧着经在外踟蹰了许久,一跺脚咬牙去了西边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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