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峨却很认真。严肃地说:“你想溜号啊。那不行。”
韩行给她解释说:“不是溜号。人吗。还是医院的人。只是想部队了。回去看看。”
“那也不行。”王秀峨说。“你给范队长说了吗。范队长批准了吗我要是和你一块儿走。我也成了同案犯了。这是要犯错误的啊。”
“好了。”韩行真的生气了。“连你也不帮我。那就算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自己走。”韩行气呼呼地自己回到了病房。
韩行回到了病房。找到了一件便衣穿上。看到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就偷偷地溜出了医院。向冠县县城走去。
冠县县城比较拥挤。所以筑先纵队的野战医院只能是建在县城外。其实离着县城也不太远。也就是有五里地。
太阳当空照着。暖洋洋的。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阳历6月了。还不算太热。麦子已开始收割了。割麦子的。打捆的。装车的。家里场院里晒麦子的。牛拉着石头轱辘压麦子的。忙得是不亦乐乎。
麦熟一晌。说得这是这几天。
这个时候的农民。早晨割麦子还穿着棉袄。到了**点钟的时候。棉袄就穿不住了。再到了十点多钟。就是单褂子了。到了中午。干脆就光着脊梁了。
六月的一天。好像春夏秋冬都经历了。
韩行又随便地捏了几穗麦子在手里搓着。真是麦子分蘖很好。每粒种子能分九枝。每穗麦子的麦粒也有二三十个。照这样估算。每亩麦子能打300斤不成问題。就在刚來的时候。每亩地也就是能产100來斤。100和300。这是不小的量的飞跃。
其实。这都亏了徐老爹的种子公司。徐老爹的种子公司。又是韩行给的种。
看到了这些。韩行的心里不禁有了一种成功的微笑。民以食为天。鬼子也好。国民党也好。谁不吃粮食也不行。
往县城去的路上。不时地有拉着麦子的小车來來往往。而真正走闲路的。确实很少。这个时候的人手最为缺乏。辛辛苦苦一年了。如果叫风摇了。或者叫小鬼子把麦子抢了。那一年就白忙活了。
韩行走着走着。旁边就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断地夸奖着麦子:“这麦子长得真好啊。看來冠县又是一个大丰收呀。”
那个人说着话。就在不断的向韩行靠近。有话无话的。他还在向韩行套着近乎:“兄弟。这是上哪里去啊。看你的样子。是个读书人吧。”
这一句话。韩行警觉了。韩行向來都是好观察别人的职业。沒想到。遇到同行了。这个人却在观察着自己的职业。
韩行也就打量了他一眼。看到这个人中等个。非常的结实。走起路來挺胸、收腹、腰板绷直。那腿也是相当的有力。要是立正站好了。绝对是绷得笔直。
韩行心里笑了。这不就是个穿着便衣的军人吗。军人穿着便衣。什么意思。要不就是我方的侦探。要不就是敌方的侦探。或者说是一个退伍军人。这个年龄。退伍军人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身有残疾。
韩行也就随便说了一句:“嗨。真还叫你猜对了。我就是个教书先生。”
“请问兄弟。在哪个村里教书。”
韩行心里乐了。我沒问他。他倒打破砂锅问到底。问起我來沒完了。也就只好说道:“就在冠县北边的后张平村呗。宁守三斗粮。不当孩子王。当个教书先生。也是沒有办法的事儿。混口饭吃呗。其实我心里烦烦的。真不愿意教这个书。”
“今年这里的麦子长得真好。去年沒有这么好啊。这是咋回事啊。”他又好奇地问。
韩行对他说:“还不是因为聊城有了一个种子公司。自从耩上了种子公司的种子。那麦子就神了。出奇地好。”
“你能不能给我对火一些麦种。也让我们那里的地里种上这样的种子。”
“你那地里。请问大哥是哪里人。”韩行问。
那人说:“我也就是河北地界的一个商人。到这里來看看有什么买卖可做。沒想到。这个地界的麦子长得这么好。种子的生意。我做定了。”
韩行有点儿嘲讽他说:“兵荒马乱的。还到这里來做买卖。弄不好。就吃枪子了。”
那人笑了笑说:“我这也是沒有办法。为了生活吗。你要是能给我做这个买卖。我先付给你定金。”
韩行装着见钱眼开。急忙说:“好啊。多少定金。”
那人说:“10块。”
韩行急忙讨价还价:“10块不行。最起码也得15块钱。要是村长问起來。你要这么些麦种干什么。我得有话说。这是……要担风险的。”
那人说:“好好。15就15。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越谈真投机。真有相见恨晚之意。那人问韩行:“你怎么称呼。”
韩行说:“我姓石。叫令。你叫我石令就行。”
那人也爽快地说:“凑巧。我也姓石。叫小冰。你叫我石小冰就行。你这是到底上哪里去啊。”
韩行说:“我这也是要到城里去。看我当兵的一个二哥。给他说说家里的事情。”
石小冰赶紧见缝插针地说:“正巧。今天我也沒有什么事儿。你就带着我去吧。咱俩都干大买卖了。也就是……掌柜和伙计的关系是不是。关系就不一般了是不是。”
韩行只好说:“那是噢。咱就是秤杆离不开秤砣了是不是。好吧。以后我想发财就指望你了。你就是我的掌柜的。跟着我去又有何妨。我就说你是我的朋友算了。”
石小冰赶紧点头说:“对了。对了。就这样说。就这样说。”
前面到了一个儿童团设的检查站。几个拿着红缨枪。小砍刀的半大小子、小姑娘正在站着岗。他们对韩行和石小冰红缨枪一举说:“路条。路条。拿出路条來。”
石小冰很快地拿出了路条。叫儿童团们检查着。韩行一摸身上。坏了。怎么把路条的事情忘了。只好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忘了。忘了。忘带了。小朋友们。能不能给你们的领导说一声啊。我以后再补上路条。”
几个儿童团却是很认真。拿着红缨枪指着韩行说:“不行。不行。你要是沒有路条。就是奸细。就要去见我们的官。”
韩行想到不好。跟着这些小朋友们一耽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还落了一屁股的麻烦。但是跟这些小朋友讲道理又讲不通。实以是沒有好的办法。
韩行正在为难。石小冰对韩行使了一个眼色说:“我说石令呀。你怎么忘了呢。路条不是在我身上吗。”说着。又拿出了一个路条叫儿童团员们看着。
儿童团员们这才放过了二人。
这下子。韩行心里对石小冰的身份更有了几分把握。对石小冰说:“谢谢啊。”
石小冰却随和地说:“还谢什么呀。我们以后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进冠县县城需要从寨里村路过。二人进了寨里村。石小冰的眼睛就有些不够使的了。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因为正在过麦。村里年轻的都下地了。只留下了一些实在不能干活的老人和孩子。
村里还驻有筑先纵队的部队。正在操练。石小冰先围着连队的院子转了一圈。
韩行有意无意地问他:“你不是做买卖的吗。这些兵有什么看头。”
石小冰说:“我看着什么都稀罕。看着这些兵们穿着的衣服。出操。也是挺稀罕的。”
韩行又问他:“你那里就沒有驻军吗。和这里的驻军还有什么两样吗。”
石小冰沒有回答。而是看了韩行一眼。
出了寨里村。离着冠县县城已经不远了。石小冰突然停住了脚步。对韩行说:“我说石令呀。你和我到那边的小路上去。我先付给你定金算了。”
韩行笑了笑说:“付定金在这里付就行了。还到那边去干什么。”其实心里在想。到了那边。我一个人对付你一个人。不一定能沾上光。还是在这里好。这里人多。经常过來部队。
石小冰对韩行说:“我看你不像个教书先生。”
“那我像什么。”韩行问。
“你像八……”石小冰伸出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说。
韩行笑了。也对他说:“我看你也不是干买卖的。”
石小冰问:“那我像什么。”
乾行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说:“你像二……”
石小冰听到了这句话。不禁勃然大怒。对韩行说:“既然你看出來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韩行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他看到。远远的五妹王秀峨跑过來了。还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便装。韩行又有点儿好笑。这个五妹。换装换得这么快。來的时候。还穿着一身灰军装。这时候却成了一身便装。
原來王秀峨出院的时候。是穿了一身军装。那也是到筑先纵队报个到。点个名。再回來保护韩行的。见韩行着急着要出院。自己也管不了。只能是先不报到了。换上了便装。在韩行的后面悄悄地跟着。保护着韩行。
韩行对王秀峨说:“这个小妹妹。快來评评理。我说他像个二掌柜的。他却不愿意了。非得要和我理论一下。怪怪怪。怨我说错了行不行。你就是个大掌柜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