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乱》 第二十七章 爱的纠结

    丹仪死了，她用与肖自相配的那把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想着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她明知道肖自不爱她却还是要为肖自而死，大概在她心目中这就是对一个人爱的最好诠释，我们剩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的选择。

    丹仪死后半里就再没出过养心殿，他不吃不喝不上朝，似乎要因为一个丹仪的死荒废自己的所有，这期间后去劝过，皇后去劝过，连璃宁都去过了，只有我一直守在自己的妆华殿里没有离开，我只记得半里那天最后对我说的话，他说这个时候想自己安静一下，而我相信他自己总会走出来。

    今天是丹仪死后的第七天，下午我去了储明宫，从储明宫出来以后我又转道去冷宫看明贵人。本来半里这次还想饶明贵人一命让她在冷宫里过余生，可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一口咬定要了明贵人的命，任谁求情都不会再通一点情理，半里想到后痛失爱女也不好再说什么，肖自和丹仪都死了，我想只有明贵人也跟着去了这件事才能真的画上句号。

    冷宫的日不比外面，我再见到明贵人的时候她已经形容枯槁，就像一支开败了的花朵，再不见往日的风姿和锐气，这个曾经差点要置我于死地的女人，如今已经变得这般让人可怜，让我恨不起来她。

    明贵人看到我进来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问我：“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是来告诉我死期的么？”

    这话一出我知道她对我心里还是有怨，我遣了小云出去在外面看门，随后把带在身上的两把匕拿出来放到桌上说：“你死不死已经与我无关了，反正你现在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我今天来是因为丹仪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说完把桌上的匕向前推了一下。

    明贵人拿起桌上匕端详了一下忽然笑了，问我：“这不是丹仪的宝贝，她死了怎么舍得拿出来了，她以为我稀罕么？”

    “你！”我听了这话气不过抬手要打明贵人，可这手始终还是没落下去，我叹了口问她：“白鹭，你真的爱过肖自么。”

    听到我叫她的名字明贵人身一震，她再笑的时候脸上竟然挂着泪，她摩挲了一下两把匕说：“当然爱过啊，你以为只有你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人才有资格说爱么，只有为了他死才算爱么，我也爱肖自啊，只是……”

    “只是什么？”我嗤笑道：“只是你对他的爱是种敌不过荣华富贵，你对他的爱也只是这样而已了。”

    明贵人拔出刀比划了一下，看到我忌惮的往后退了两步又把刀插回鞘里说：“说的对啊，我爱他的确是敌不过荣华富贵，可你知道荣华富贵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最终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安稳稳的日而已，可连这都是我的奢望。”

    我说：“安安稳稳，你若是不与人争斗为敌怎么会连安安稳稳都维持不住，你扪心自问你要的真的是安稳么！”

    明贵人问我：“丫头，你知道什么叫易而食么，你见过真的饿殍遍野么？”

    听到这个问题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

    明贵人好似在回忆，她说：“丫头，你今年才十对吧，你十岁已经享受了这宫里的荣华富贵和圣上的独宠，可你知道十岁的我在干什么么？”她说：“我十岁的时候还是个粗使丫头，我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活下来，怎么苟且的活下来，就凭这一点我们的命就是不同的。”

    我知道明贵人的过去，可这下从她嘴里听到还是有些震撼，我坐到旁边做好了听故事的样，明贵人看了接着讲道：“我生在一个普通人家，本来也是和和美美的五口之家，可不巧我八岁那年老家遭了灾，到了冬天的时候家里一粒粮食都不剩，全家人根本活不下去了，而周围的人家也都是这样，你知道他们怎么办了么？”

    我想到她刚才说的易而食不禁打了个哆嗦说：“你们吃了人肉么？”

    明贵人摇摇头说：“不是，哪个父母舍得吃了自己的孩，可我爹娘不舍得我两个哥哥饿死，于是就把我跟乡里的小贩换了半袋玉米，就这样用我救了全家的命。”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不敢相信。

    明贵人却说：“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要全家人一起饿死么，还是要我爹娘和哥哥一起吃了我，把我换了不过是无奈之举。”

    被她这么一说我竟然无话可说，的确如此，父母若不是无奈又怎么会买了自己的女儿，“那你被买了之后怎么样了。”

    明贵人瞥了我一眼，说：“我被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可那家人凶，我只是打坏了一个茶盏就把我打得半死丢到了外面，我在街边奄奄一息快活不下去的时候被一个人贩捡到，他怕我也活不长就要了十五钱把我卖进了宫里，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她在进宫之前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突然有些可怜明贵人，于是问她：“这就是你觉得荣华富贵比一片真心重要的原因，只因为你出身贫寒么，你怎么知道肖自就不能给你安安稳稳的生活？”

    “呵呵，安安稳稳。”明贵人不屑道：“我跟着他怎么会有安安稳稳，你以为皇上真的会听丹仪的话饶了肖自么，我选择他不过是跟他一块儿死而已，可是我不想死啊，我在这宫里每时每刻都在跟这些女人斗，因为我不想死，我知道在这宫里不斗就只有等死了。”

    至此我已再无话可说，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宫里的争斗无非也是你死我活，不斗就是死，斗了也不一定能活，明贵人明白这个道理可终究还是输了，她不惜辜负肖自保护自己还是输了，那么到底是谁赢了呢？

    我听完这段故事站起来说：“白鹭，我已经按照丹仪的嘱托把这对匕交给你了，你若是真的爱过肖自就好好收着吧。”

    说完之后我听到身后的匕出鞘带着沉闷的响声，回过头才发现匕已经没入了明贵人的左胸，“你这是何必……”我感到心中一阵抽痛。

    明贵人把匕拔出后又插回刀鞘里，用很小的声音说：“肖自最后跟我说让我好好活着，别浪费了他的一条命，没想到我最终还是对不起他了。”

    “白鹭，你若是没进过宫该多好。”

    “是啊，那该多好……”

    出了冷宫后我常常的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小云说：“走吧，我们去趟养心殿，告诉皇上明贵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