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香襟：卿尽我...》 第二十四章 献计

    一夜心绪不宁，头一次在梦境里时空颠倒。此时来，彼时去；一时过去，忽而现在。丑时，沁兰醒了一下，然后坠入深眠。

    这一觉，让她觉得异常久。久到，似乎一醒来任何事就能恢复原状。

    她会在自己的宿舍，铺着阳光色的毯，软趴趴的枕头，和打着呼噜的猫咪。

    不想醒，不要醒。。。。。。就让她做只鸵鸟，安静点吧。

    近晌午，沁兰被桂儿催促着起床。

    坐在铜镜前的面容有点浮肿，尤其是眼皮。桂儿用冷巾敷了半天也丝毫不起作用。沁兰推开她的手，被折腾半天，她一点耐心都没了。

    勉强用了一点饭菜后，沁兰便遣走了所有人。

    一人一扇躺在竹榻上。周围寂静无声，隔岔五能听见蒲扇扇动的“嘎吱”声。良久之后，沁兰平静舒展的面容看上去睡着了。只能从她颤动的睫毛看出，无心睡眠。

    只是在等待。

    同样等待的，还有沁蓉。她此时缠紧双手，在房里坐立不安。

    眼神数次投向院门方向无果，她心内燃着一种希望并着失望的火。

    她小瞧她们了。

    昨天心琪偷偷来过，说她已经被识破。这颗早就埋下的棋比她想象还要早的丧失了用处。

    不过她仍交代了她任务。现在正是时机，只要一个引，一个小小的消息。她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

    窗外扑棱棱越过几只飞鸟，它们穿过几个院，略过湖面，落到书房屋顶的瓦楞上。

    书房里，有几人窃窃私语。

    石老爷阴沉了脸，五官揪在一处，虽然气氛严肃，此时却显得滑稽。同样坐在主位的大夫人正同冯二爷商量：“是祸躲不过。既然和尚已经提了醒，我过两日便请家父从帝都请位得道高僧，做做法事，驱驱邪。”

    “也好。家里人迟早会知道，与其到时候恐慌，不如先安抚人心。”冯二爷表示赞成。同时也指出，“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一直做下侧手边的二夫人趁机插话：“老爷，妾身倒有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你先说说看。”几人一同望向她。

    二夫人挺挺背，环顾一周，开口“老爷何不冲冲喜？”

    “冲喜？”四夫人脱口而出。冯二爷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大夫人反应快的想到一人，立刻狠狠向提建议者挖了一眼。

    二夫人没看见，接着下话：“这个方法值得一试，人也可从院里选。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选。”

    “哦？”石老爷来了精神，一个激灵坐直，引得大夫人更为光火。“谁？”

    二夫人神秘地笑着：“院，桂儿。”

    对呀，他怎么没想到，一来冲喜，二来也解了馋，好主意好主意！

    石老爷两天来第一次露了笑，搓搓手，想到了什么，又垮下脸。

    “红香那边未必答应啊，她当初就死活不让，现在恐怕。。。。。。”幸亏今日夫人称抱恙缺席，听了这话得掀了房顶去。

    “我不赞成。”大夫人不悦。“要冲喜也可从府外选，有了上次的怜莺不够，还要从院折腾多少，只有她那处是香的不成。”

    二夫人想上前安抚，被大夫人一个瞪眼尴尬的立在那里。只好赔笑脸：“姐姐也别恼，听妹妹把话说完。要是还觉着不行，咱们再想别的法。”

    大夫人冷笑一声，“好啊，你倒是说说看。”

    “那我就现拙了。妾身的意思是，如果起作用最好。不成，那也只有院受难而已。”

    “怎么说？”

    “老爷这些年身边人不少，可曾见过哪位像怜莺的？”的确，怜莺并不是体弱之人，却在临产时血崩，里里外外全是血腥味，着实吓人。大夫人便认为不详，始终不允许厚葬。他们哪知道，在医技术落后的古代，难产死的不计其数，血崩亦非鲜见。迷信使他们把这样的情况视为灾难。

    “如果桂儿也出事，不就应了高僧的话了。可能问题就出在院，我们也可以高枕无忧，把家里的损失降到最低。这是个应急的办法，老爷，值得一试，刻不容缓啊。”

    此话一说，在座各位心思各异。石老爷在想如何向夫人施压把事办成。大夫人暗腑，好你个贱人，在我眼皮底下对付院，以后桂儿不出点什么事是不可能了，你眼里还有谁！四夫人胆颤，下一个对付的是不是我？冯二爷叹息，又成了女人的争斗场了。

    可他们都只是想着，没有人说出来。现在为保家族，还有什么方法不能试。

    等事情了了，有的是机会。

    可惜，从今天起，他们这个决定就为未来某天的天翻地覆埋下伏笔。沁兰的人生由此步入新的轨道。

    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