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白如死灰的脸庞,漠云滴下两滴清泪,而后低声问道:“你可有什么心愿?”
昙花嘴角扬起一道小小的弧度,道:“紫瑶姐姐曾说过我是昙花转世,且只有这一世,如今我死了,就要灰飞烟灭,便再也不能转世投胎了。但她许诺完成我的三个愿望。如今,我的第三个心愿就是……我希望能转世投胎,再为一世人……下辈子,让我再遇见那个叫漠云的男子,我定要与他坦诚相见,共度一……”话未说完,人已咽气。
“昙花!”漠云摇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悲痛欲绝。
悲愤中漠云忽然想起自己下凡前玉帝曾给过他一颗免死金丹,便承诺答应他任何一个要求。
趁着昙花的魂魄还未灰飞烟灭,他拿出那枚金丹,举过头顶,仰天叫道:“玉帝,你可曾记得这枚金丹,如今我便用向你提出一个要求,昙花身世坎坷,从小孤苦无依,如今又因我而死。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转世投胎,请玉帝成全!”声音洪亮,响彻天宇。
只余片刻,他就见到昙花的魂魄从她肉身里飘了出来,虚影飘渺,浮浮沉沉。
魂魄久久不肯离去,似还有什么眷顾。漠云微微一笑,便对她道:“昙花,你且去投胎,下一世,必定有个叫漠云的少年来找你,还他前世所欠。”话一说完,昙花的魂魄便化为一缕星光消逝不见。
漠云心中释然,忽又听得一声巨响,旁边的山石轰然碎裂,狐王的功力果然深厚。
瑾城与紫瑶与他打得难分难解,眼见人间要被洪水淹没,两人决定拼死一战,与他同归于尽。
只听两声高喝,元神归位,两人化身龙凤,神剑与神枪合璧为无形之剑。狐王抵挡不住,三物归一,一下刺穿了他的身体。
留下一声绝望与不甘心的吼叫声,他的身体与宿魂瞬间灰飞烟灭,不复存焉。
紫瑶与瑾城恢复原身,重重倒地。离洛与漠云赶紧去查看他们的伤势。
狐王一死,人间潮水褪去,连碧凡也褪去妖气,重回人身。
看到碧凡的瞳孔不再如先前那般赤血耀眼,白雪歌激动地过去扶起她:“碧凡。”
“师哥!”碧凡恢复神智,情难自禁,一头扑到在白雪歌怀里。
可是从前的记忆如泉涌,想起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自己更是被狐王凌辱不下数次,惭愧与羞愤包围了她的一片赤城之心。
白雪歌还未好好享受这久违的怀抱便被碧凡猛地推开。
“碧凡……”白雪歌惊愕,怀中的余温渐渐散去,转换成一片冰冷。
碧凡抽出长剑就要自刎,白雪歌赶紧喝住她:“碧凡你不要!”
这一声高喝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几位仙人正欲施法打落她手中的剑,碧凡连忙叫道:“谁都不许动!”
几人手指微动,竟真的住了手。
碧凡望向一脸焦急的白雪歌,哭着说道:“师哥,如今我已是残缺之身,无脸在呆在你身边……”
“我不介意!”白雪歌连声说道,“碧凡,没事了,那魔头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你放下剑好吗?”他几乎急哭出来,他无法想象自己再失去她会怎么样。
碧凡摇摇头,哭得肝肠寸断:“可是我介意,我忘不掉,忘不掉我是怎样杀死云舒,又是怎样被狐王欺辱……师哥……我们来世再见!”没有迟疑,义无反顾,鲜血四溅!
“碧凡!!”那一瞬间,白雪歌整个天都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冲过去接住即将倒地的她,哭天抢地,“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残忍,要让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为什么!”刹那间,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满头青丝一刹变白,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二十岁。
漠云不由摇头叹息:“一切皆是命。”
再看紫瑶与瑾城,两人也是虚弱无比。离洛与漠云不停地用法术替他们治伤,却终是回天乏术。可离洛仍不死心,不停地强用仙术。
瑾城见此,缓缓说道:“离洛,够了,天命如此!”
“什么天命!”离洛吼道,“天命说你要死麽,我却偏要逆天而行!”他不顾自己身受重伤,也要救他们。
瑾城摇头苦笑:“我们在三生石上就已知道结局,你救不了我们。”他将紫瑶紧紧搂在怀里,轻拂她头上的青丝。
紫瑶亦是法力耗尽,连说话都费力,可她还是想知道百花仙子如何了。
“你可曾见到百花姐姐吗?”她轻启唇瓣,虚弱地问道。
离洛一愣,漠然点头:“她到西天见到了佛祖,佛祖念她用情至深,让韦陀恢复了记忆,便许他们一世安好,让他们投胎转世,了却尘缘。”说话间他嘴角浮起一抹轻笑,似乎很替她高兴。
紫瑶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夫君,你说来世是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好呢?”她偏头问枕边人。
瑾城宠溺地笑道:“今生你找了我一世,来世便让我还你一生。”
紫瑶嫣然一笑,面若桃花。两人先后安然地闭了眼。一场旷世绝恋到此为止。
三生石畔忆尘世,伏魔山顶了仙缘。
狐王一世告一段落,众仙奉旨回天。
漠云向玉帝求得一世尘缘,转世下界。白雪歌终日守在碧凡墓前,终生未娶。离洛仍旧流离世间,看尽人间真情。
世间繁华皆浮云,犹记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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