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洛茗去见并购案的接洽人,香溢房产的副总林仪,一位五十多岁的精明女人,也许是妆容无可挑剔,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洛茗喜欢这样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不是皱纹,而是经历。
洛茗暗自想,自己活到林仪这个年纪,会是什么样?
孑然一身,或者嫁给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秃顶男人,生了一到两个平凡的孩。她在心里鄙视了自己无数遍,眼前这位精致女人,才是她应该奋斗的目标。
谁说女人的事业和爱情不能兼顾,只有经济**、感情平顺的女人,才会把幸福流露得这般旁若无人。
洛茗不禁在谈话时多倾注了些欣赏的心情,林仪的举头投足间,优雅和犀利恰到好处,不会令你觉得被恭维,也不会高傲得令人反感。她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都要在香溢房产工作,林副总在秘书室给她安排了一间**办公室,以便她做足谈判前期准备工作。
与杜氏的第一次会谈定在半个月后,时间很紧,她只能争分夺秒,尽快逼迫自己熟悉香溢的所有业务,尤其是正在存续的诉讼、仲裁等纠纷,她还要和公司的法务一齐解决,林副总对她很信任,人手调配上也给了她一些权限,只要她开口,立马会有人把资料送到她办公桌上,而且一定在一小时之内。
她喜欢这样的工作作风,有资本主义社会的格调,干练、一步到位、废话不多说,才一个礼拜,她和林副总就有了可以下班喝咖啡的交情,抛去代理关系,她更希望能够结交林仪这样的人作为朋友。尽管林仪的年纪足以做自己母亲,她还是欣赏她,就像仰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明星一样,如果有一天,明星告诉你,嗨,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普通人,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离目标跨进了一大步,甚至于你的胸腔内突然积聚起一股自信。
认识林仪,了解林仪工作外的另一面,给予了洛茗塑造自己成为完美女人的强大动力。
原因是林仪告诉她,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当初为了事业,舍弃唯一的孩,骨肉分离至今,近过25载。洛茗很意外,从第一次见到林仪起,她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位事业家庭成功到致的女强人,林仪周身散发的气场无一不透出内心满满的自信和骄傲,这样无可挑剔的女人,怎么可能拥有众叛亲离的过去?她应该饱受亲情呵护,儿孙绕膝、伴侣相携,有事业,有爱情,有人生完满的全部条件,林副总在香溢房产的地位,是老功臣,也是开国元勋,即使并入杜氏旗下,她不愿屈居新主,也能得到一大笔安享晚年的抚恤金。
洛茗想错了,原来看似春风满面的女人背后,也会藏有不为人道的心酸,林仪如此,她洛茗也如此,在多少个凄清孤寂的黑夜,她们会被那些掩埋在灵魂深处的过往唤醒,却只能独自在宽大冰冷的床上流泪等天明。
香溢房产是林仪和年轻时好友周祥东一齐创办的公司,周任总经理,两人同是建筑师出身,打拼将近30年,才有了如今香溢房产在本市房产业排行第的成绩,为了辅佐周祥东管理公司财务,林仪在公司成立第五年的时候去了美国攻读经济位,因此把年仅1岁的儿交给父母照管,谁知她出国没多久听闻前夫将孩带走,这一走,她与儿分开了整整26年。
洛茗花了一个礼拜仔细研读完香溢公司所有法律件、财务资料和经营管理制,参考国外几个大的并购案,最终与香溢老总敲定下能够接受的价格区间。香溢的几个高层都是陪伴公司成长至今的老人,对亲手带大的公司有着深的感情,从内心来说,他们并不希望如同亲生孩的公司成为商场上一件明码标价的物,可是商场竞争如战场杀敌,一个心慈手软,葬送的是全公司员工的温饱和几个家庭的生计,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尽可能多的福利。
洛茗很明白,他们面对的是杜氏那样财力雄厚、智囊团高手如云的大买家,价格上能够力争到底,靠的是她这个中间人的实力和智慧了,她告诉自己,一个礼拜后的第一次谈判,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对方,虽然香溢是被吞并的小虾米,杜氏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大鲨鱼,那个叫什么杜岳笙的大老板,定要让他知道有钱也不能随意摆布别人,这个地球不是杜氏一家就能玩转的。
游戏规则,也不是杜氏一家说了算。
谈判那天很快到来,为了不被对方看扁,洛茗特意开出了吕青配给她的宝马,名驹载美女,停在杜氏大楼底下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眼球,她心里小得意了一下,本来就是上门谈判的,这阵势,杜氏那帮人还敢小瞧香溢派来的代理律师吗,她才不信杜氏的人个个那么狂。
她刚下车,一辆黑色轿跑潇洒地摆了个尾,停在她的宝马前头不到一米处,溅起灰尘飘到车盖上,她皱了皱眉,谁这么没礼貌。正要开口,她认出了车标,兰博基尼限量款,全球只有50台,不会这么倒霉吧,能开上这档次坐骑的,估计在杜氏也就只一两人,这还怎么找车主理论。
在她决定忍下这口气的时候,左边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挑、黑色衬衣的男走了下来,头也没偏半毫,仿佛走在真空里,直接略过憋着怒气的洛茗,径直往旋转门走去。
洛茗傻站在原地,盯着那人冷漠的背影,想到刚才瞥见的侧脸,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哈,他竟然在杜氏上班?
真是风水轮流转,不是冤家不聚头,tony,你还记得我么?
我可是还记得你呢,五年前的曼哈顿,你和你的同伴敬我的那杯酒,还真是……
我这辈都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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