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在暗自欢喜的千允,一张小脸突然垮了下来,说起这劳什献舞,搁在自己这边却是犯了难。
想起曾经年少,慕那母妃当日的繁华光景,也曾痴痴地想着去习舞蹈,凭着公主之尊去请求歌姬坊的歌女教习自己,却偏偏总是得以各项托词,今日,虽已长成,初具公主气,那帮曾经的歌姬们已不敢再有轻慢之意,却感叹自己早已错过了最佳练舞的年岁,想舞的心也跟着淡了。
现在,莫说是跳舞换取吟的青眼,怕是自己转个圈都会引得台下一大波青菜鸡蛋吧。
玉璞貌似读懂了千允脸上早已变化般的表情,柔柔道:“姑娘对献舞一事,便是放下一个心吧,楟之说您只管上场就好,其他的包在他身上。”
心里头竟是微微一松,嗯了一声便迈上步。
台上台下刚刚还在闹腾,自己一踏进去,空气骤然一滞,台上的千允就这么和台下的观众对看,却是自己的一双眼哪里敌得过台下成千上的眼睛,脸上慢慢爬上了羞意,一边暗暗咒骂柳楟之把自己推上这般尴尬的境地。
忽有一雪色直襟长袍,头束高冠的男在人群中站起,清朗的说了声:“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一席留裙舞。”众人回味,拍手称好。
跟着便见着底下好评如潮,还有个青衣男也站起,吟了句:“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还有人许是为了凑这份风雅的热闹,也跟着摇头晃脑的吼了一嗓:“窈窕淑女,君好逑!”
“得了吧你!!”引得台下一通白眼。
不用说,装风雅的代价便是这般惨痛······全然没了刚才的紧张,千允被那位“风雅”汉的窘态逗乐,展颜一笑。
“咳咳”有个蓝布衫,手持一把山水墨画扇的中年男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千允仔细一瞧,认出来人正是前天的主持。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美彼之态兮,凤翥龙翔;慕彼之华服兮,闪灼章。今日登台的美人最是适合这句词了,这位佳人冰清玉洁,是我们水云间选出的新人,列为看官若是喜欢这位姑娘,便在美人表演完才艺后,扔银吧~”说罢,转身对着千允做了个“请”的手势。
千允冷汗直冒,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主持抚额,压低声音说道“愣着干嘛,台下的人等着姑娘呢。”
“可,可是我啥也不会啊——”话没说完,就被一把推了出去,有人附耳而语,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感觉浑身一麻,伴着淡淡地苏合香的味道,只听到两个字“转圈”
然后就被人拦腰抱起,在空中,如飞舞的蝶,台下的轰杂声都离自己远去,静静地开始淡出视野,只剩下那人的眼,那人的发。
伴着些许醉人的恍惚,一曲清歌突起,如恋人的怀抱,温和甜美。
漂泊云杉依依风华何曾往昔
却只为流动绚丽光影
箐华泪牵回忆最终不变清音
终需别雪尽无涟漪
梦以不归玉断心碎烟火独教人寂悲
何曾忆往事逐云惊鸾笑谈清越吟山问君寒
清流叠映楼船不见倩影阑珊犹记当年韶华未然
一袭暗香水衣千缕情思何寄几多情换你忧伤背影
弦华欲追琴音红线犹缠兰心
断不觉颜随花逝去
清越离朱华倒影依旧携惆怅归去
韶华烟云如风难相归苦叹泪影琉璃越凄美
几境故地重回却望人事以非红伞曾映画中秋水
清越只因醉天外琴音秋水终不忘云杉白衣
人世纠结红绫奴颜风雨飘零蝶舞飞扬烟花醉意
不见清越曾回望水衣但看秋水过风雨无迹
缘尽杨柳清吟梦断花散楼庭唯慧心终留丝恋依
伴着优美清越的歌声,千允转圈,裙摆旋出美丽的弧,裙上的金丝花鸟都仿佛都睁开了双眼,隐约间竟能听见鸟的清鸣,闻到花的芳香。
铃铛轻响,花瓣飘落,竟是落了一地的牡丹花瓣,歌毕,花落,舞尽。
姑姑?
众人沉醉其间,为歌,为花,也裙摆的飞扬,有人叫了声“真可谓仙人也”,接着开始有人抛出钱财,银票飞撒,银纷砸,场面好不壮观。
有人持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幕后。“楟之?”那人抿嘴一笑,千山万水般化入眉间“这是你——第一次叫我楟之”眼中的满足让这个弱冠的男呈现一丝难得的天真。还想说些什么,话却已经咽进了肚里,只说了声“谢谢”“我却是不要谢谢仅仅两字的,真要谢我为你救场,不如以身相许?”
相对无言,千允从来不说给不起的承诺,只能以沉默回应他的炽热。
“看吧,看吧,俗话说滴水之恩报以涌泉,你看你,一说道报恩就成这样了,真是有违堂堂天朝恪守的仁道呢。”
千允眉头挑起,我一个豆腐砸死你,真是一个无赖,强盗,恶棍···“公之恩,是该回报,只是小女已有婚约,公应该早就知道了罢,这个恩情,恳请小女以别事回报。”说罢略一拱手。
“也罢,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许了,以后只唤我楟之可好?”眼神流露出一丝哀求。心底某处瞬间柔软起来,低低点了点头。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萃心呢,你可有看到萃心?”声音也跟着急起来。
“莫急,她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你,怎么不问问自己的情况怎样,比如有否被吟选中呢?”柳楟之背着手,略微弯下腰,静静地看着她。
千允被看得有些害臊,摆头,眼睛瞅着别处,“我都说了自己不会跳舞,就转了两个圈,怎会得他青眼?”
“呵,谦虚了吧,你虽没什么别的动作,但这转圈也是门问,平常人可转不了你这样长的时间,很是称这舞裙呢,也不知是何处飘来的牡丹,这个因素却不在我掌握之中。”
千允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间的玉铃铛,一定是在转圈的途中碰到了铃铛,姑姑听到召唤暗中相助。这个秘密绝不能让第个人知道。于是连忙摇头“什么牡丹花瓣,我才不知道,必是你的人弄的。”
“你这般激动作甚,倒像是在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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