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穆云琅才施施然从屋里出来,一身大红色的胡服,短衣长裤,窄袖长靴,腰上还束了一条花纹艳丽的腰带,上面绣着华丽的花纹,镶嵌着硕大的宝石,将穆云琅圆滚滚的身材也衬得有几分干练了。
大鄅朝与外族交流频繁,像回鹘、北狄、波斯等外族人民,在大鄅并不少见,尤其是京兆,甚至在西市里还有他们开的店铺,买卖一些土特产之类的。大鄅将这些外族人民,统称胡人,久而久之,胡人的一些化,也流传到了大鄅,被大鄅的人们所吸收同化,胡服就是其中之一。
穆云琅今日穿的这一身胡服,就是仿照北狄的衣服制成的,北狄是游牧民族,生活在北方偏西的大草原上,窄衣袖有利于骑马射箭,短衣、长筒靴都便于在草地走。
“不能骑马啊?那我这身衣服不是白穿了吗?”穆云琅抱怨道。
“你小了,东市人又多,等改天哥哥带你去马场玩儿。”穆云琤捏捏穆云琅的小脸,牵起她软软小小的手掌就往外走去。
“等等等等!我约了十五姐和连表姐一起去玩的,她们应该马上就来了。”穆云琅急忙停住脚步,差点儿都忘记这一茬了。
穆云琤显然事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遭,眼睛瞪大:“那我岂不是带着你们个小姑娘一起去逛东市?”带着妹妹还说得过去,但是一带带个,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呀?
“哥哥最好了!”穆云琅明知自己理亏,急忙卖萌求原谅。
“算了算了,下次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好有个准备。你在这儿等她们两个,我再去调些仆从,原本以为你一个人,带的人不多,我在门口等你们。”穆云琤说道。
穆云琅闻言猛点头:“嗯嗯,哥哥你先去吧,我们等会儿就过来。”
等到十五姑娘和连衿到了明熹阁,人才携手出门。穆云琤早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外院等着了,除了驾车的车夫之外,旁边还有十来个仆从。
“今天麻烦九表哥了。”连衿说道。
“是呀是呀,谢谢九哥!”十五姑娘也笑嘻嘻的说道。
穆云琤摆摆手:“无碍,我们出发吧。”
人上了马车,穆云琤骑马,一行人出了公主府,浩浩荡荡的往东市去了。公主府所在的兴道坊距离东市并不远,出了坊的东门,马车缓缓行驶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还未到东市,远远的就能听到热闹而嘈杂的叫卖声。
进了东市马车行驶不方便,人便下了马车步行。穆云琅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身边的人群来来往往,确实是热闹非凡。
十五姑娘从前也没有来过东市,只是和五夫人去过庙里或者外祖家,东市一是人多杂乱,二是小姑娘去那儿也没什么事,所以尽管十五姑娘打一出生就在京兆,却未曾见识过这京兆这最繁华的所在。连衿那就更是闻所未闻了,只觉得京兆同扬州比起来,果然更加富庶繁华,让人心生向往。
街道上一排排店铺,整齐又热闹,还有在街道上走来走去的小贩,在街边的摊贩,等等等等,都是那么的新奇。穆云琅放开了牵着她的穆云琤,蹦蹦哒哒的跑来跑去的凑热闹。东市里卖的东西,相较西市而言,已经算是比较贵重奢侈的了。但是与公主府里的东西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廉价粗糙,但是胜在精巧新颖。
“这个珠花好漂亮!”十五姑娘站在一个小摊前面,那是一辆木制的手推车,上面放着几朵绢制的小珠花,上面串了两颗小小的珍珠,还放了一些木梳、篦、发带这类女性日常用的小玩意儿,卖家是一个胖胖的,四十多岁的大婶。
“这位小姐眼光真好,这珠花用的纱可是锦绣坊卖两贯钱一匹的云雾纱,碧绿色是最难浆染的,小姐戴着清新可爱,最合适了。”卖家大婶不停的介绍夸赞着。
十五姑娘眼珠黏在那朵珠花上面,简直都舍不得放开了,便说道:“这个茶花样式的,还有那个迎春花样式的,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好嘞,两朵珠花,您收好,共计两。”卖家大婶和善的说道,动作利的将两朵珠花收起来,递给十五姑娘身后的侍女。
穆云琅在旁边看着,皱了皱眉:“你这卖的也贵了点儿吧?”
那卖家见十五姑娘穿着华贵,随身侍女就好几个,又对这珠花喜欢的不舍得放下,就有意抬高价格。十五姑娘年纪小没看出来,一旁的侍女也不敢提醒,但是这不代表穆云琅这个成年人的灵魂看不懂。而穆云琤,为了让个小姑娘逛得尽兴,就没和她们一起走,带着一众仆从,远远的跟在身后,并不曾靠近。
那卖家一怔,随即又笑呵呵道:“这云雾纱是好东西,缀的珍珠也都是真正的珍珠,老婆可不会坑人的。”
“云雾纱是不便宜,但是一匹云雾纱能做多少珠花?数上千都有可能,你这珠花一看就知道是用边角料制成的。再说这珍珠,米粒一般大小,一贯钱能买不少吧,十来粒差不多。”穆云琅说道,这个卖家起码把价格翻了一番,虽然不差那点钱,但是被人这么当成傻一样宰,穆云琅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这位小姐您真会说笑。”卖家显然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说话这么利,有理有据,直接就揭穿了她,完全糊弄不过去,直说的她除了干笑再没别的法。
“这样吧,一五十,两朵珠花我们要了。”穆云琅知道十五姑娘喜欢,遂讨价还价道。
那卖家思一下,便答应了:“行,一五十就一五十。”
十五姑娘的贴身侍女夏枝急忙付了帐,接过那两朵珠花,放在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面。
离开了那个小摊,十五姑娘才悄悄说道:“十七妹你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