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老侯爷新婚也甜蜜过一段时间,两人真正开始闹别扭,是从老侯爷从江南接来了自己的小师妹开始的。一开始,众人皆以为是夫人无理取闹,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过是寄居在长平侯府里,这么诬陷人家还了得?这年头无媒媾合可是要受刑的!到了后来众人终于发现那师妹真的和老侯爷有了尾,肚都大了,然后府里的舆论开始一边倒的倒向了夫人。
虽然夫人之前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夫人是平帝赐婚,是侯府明媒正娶的主母,那占据的就是礼法和道德的制高点,除了心底糊涂的,例如老侯爷,以及被收买了的或者等着看长平侯府热闹的人,都得站在夫人一边。当时长平侯府的老君杨氏,即老侯爷和穆夫人的嫡亲母亲,也是站在儿媳妇一边的,连同穆夫人一起,强烈谴责老侯爷,哭过也闹过,奈何老侯爷和小师妹郎情妾意,铁了心就是要收了小师妹为妾室。
按理说,小姑这么帮着自己,夫人理应对小姑很有好感才对,但其实夫人一直莫名其妙的很畏惧这个小姑,至于其中还掺杂了什么复杂的情绪,那么除了她自己,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小姑穆夫人,除了师妹那么一个事件站在夫人这边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没少拆夫人的台,甚至是和她对着干。所以,夫人才这般记恨小姑,以至于当初穆夫人夫死亡晚景凄凉,夫人还觉得痛快。
去年的时候,穆夫人写信给夫人,就曾求过她照看自己的小孙女,甚至暗示将连家的大半家财赠与夫人。要知道连家世代盘踞扬州,家资不菲,但是因着往事,夫人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而如今,自己的儿,居然就这样将那孩带了回来,而且那大半的家财,肯定也不会落入她的手里!
夫人捂着自己胸口,觉得自己的心绞痛又要开始犯了。当初人没来,还可以拒绝,如今人家都上门了,还能将人给赶出去不成?只怕前脚将人赶出去,后脚整个京兆都要在背后笑话他们长平侯府了,甚至被御史参一本,都不无可能。
果然不养在自己跟前,就不会跟自己是一条心!夫人恨恨的想着。穆骏当初出生的时候,师妹已经在侯府称雄称霸了,又有老侯爷没下限的宠着,害的夫人早产,穆骏一出生就羸弱。杨老君生怕师妹再使出什么手段迫害孩,而且穆骏当时身体确实瘦弱,便将穆骏送到了京兆附近一间寺庙里寄养,直到十多岁才接回府。
临川长公主这一个提议,对于夫人来说,无疑是给打瞌睡的送枕头,夫人两害取其轻,为了不让自己经常看到穆夫人的小孙女心里添堵,便打心眼儿里都同意了临川长公主的建议。
夫人是同意了,可是有人却着急了,长房继承了侯位,大夫人就是侯夫人,掌管着整个长平侯府的内宅事务。夫人只管着自己痛快,丝毫不顾及长平侯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但是大夫人却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是姑姑的嫡亲孙女,怎么能劳烦公主教养,还是住在府里吧,东北角的望月轩正好空着,景色也是好的。”大夫人急忙阻止道。
“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呆在侯府或者公主府,也没什么区别,恰好还能同琅儿做个伴。”临川长公主祭出了大杀招穆云琅同。
这下大夫人是真的无话可说了,穆云琅在公主府确实没有同龄玩伴,让连衿去陪伴也无可厚非。但是,长平侯府就只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大夫人觉得自己也快要得心绞痛了,在外人看来,自己这个侯夫人当得光鲜亮丽,可是自己的辛苦委屈,又有谁能看得到?
“那孩现在在哪儿呢?快让她出来我们瞧瞧。”二夫人拿着帕捂着嘴角笑了笑,很是自得的样,二夫人只要看到除了二房嫡出之外的这些人吃瘪,都是很乐意的。
穆云琅低着头看自己鞋面上绣的朵朵梅花,眼角轻轻瞥了二夫人一眼,很不喜欢她那一幅语气,好似看热闹一般。当然,在场的也没几个人会喜欢二夫人。二爷的生母,便是那位让夫人恶心了大半辈的师妹,是长平侯府里,除了老侯爷,就没人待见的主儿。但是只要长平侯府不分家单过,那么就还得和他们装作一家人一样和睦的相处下去。难怪夫人经常心绞痛,大约是给憋得吧。
临川长公主对身边的侍女青光说道:“请连小姐来福安堂。”紫电、青光、承影、湛卢,这四人是临川长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女,各个身怀绝技,名字都是临川长公主从古代名剑中取得。
青光福身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未几,青光带着连衿来到了福安堂,连衿虽然年幼便父母双亡,但是有祖母疼爱,在连府过的也是顺风顺水,不曾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如今到了京兆,寄人篱下,少不得要受点委屈。好在穆夫人将连衿教的很好,一身气派端的是世家小姐名门闺秀。
“衿拜见舅祖母。”连衿一进福安堂,就被青光引领着拜见了夫人。
夫人虽然不喜,却也不能当场撂脸,只能勉强和蔼的问了几句话。连衿心思细腻,大约是觉察出来了夫人对她的不喜,待跟众人见完礼,便乖觉的坐在末尾的椅上,一声不吭。
穆云琅一上和她玩的颇好,便低头悄悄跟她眨眨眼睛,连衿接到了穆云琅的示好,嘴角的笑容才真切了几分。
“母亲,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长公主和叔,还有孩们都未曾用晚膳,您看……”大夫人见福安堂里面气氛有点尴尬,便只好出来打岔。
夫人忙说道:“摆饭摆饭,别饿到了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