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副有难同当的样,虽然脸色难看,可还是为芳草担保着。
殷夕颜食指颤抖的指着四月,又指着芳草,满眼的惊慌,刚才的镇定早就不复存在,想要开口骂人,却像是被什么生生堵住了一般,这样的神色,足足维持了盏茶的功夫,殷夕颜才像是喘过气来一般,无力的摆着手道:“都出去吧,这事,咽进肚里,别让母亲知道。”
芳草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没想到四月会在这个时候帮她说话,的确,她是没出院,这两天,她也几乎跟四月寸步不离。
殷夕颜立在窗前,嘴角划过冷意,看着门口拉着四月满脸感激的芳草,以下不禁嗤笑,原来,人真的要重活一世,才会看清许多东西,看来,上辈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而不自知,这才感动了阎王呢。
殷夕颜的院消停下来,可是殷家却不能就这么消停下来,因为殷夕颜这个生辰的事儿,几乎在殷家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殷老爷的院,殷家长,世爷殷敞圃及夫人洛氏,殷家二老爷殷敞轩及夫人白氏,殷家老爷殷敞山及夫人顾氏围坐了一团,大房的脸色一片铁青,似乎被瞒下了这么一件大事,还在同一个屋檐下生存,真是让他们胆颤心惊呢。
二夫人平时到是与顾氏交好,只是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这种时候,能不火上浇油就算不错了。
顾氏和殷敞山到是平静淡然,对这事儿没什么可置喙的。
“老爷,这事儿不是小事儿,姑娘万万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这是世爷的声音。
胡氏拿眼睛觑了觑眉毛都没动一下的老爷,也颤颤的开口道:“老爷,这事儿,你老不知情吧?”
胡氏是想着老爷这会儿还威风不动的样了,莫非是知情的?
要是知情,那这些年又是什么意思?
殷老爷虎目微睁,那里面一道凌厉的目光直接射向了长夫妻,直到看的那一对夫妻有几分不甘的低下了头,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一直未开口的二儿,“你们的意思呢?”
“老爷?”
二老爷跟二夫人对视一眼,这会儿,无论怎么说,都是错,只是那孩,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
二老爷看了一眼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老爷,虽说这事儿传的玄乎,可是咱们自家的孩自己知道,府里这些年也算是风平浪静,要说有事儿,只怕也是好事儿,儿还记得,姑娘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母亲病入膏肓的时候,家里连后事都预备下了,可偏偏,那边姑娘出生,这边母亲的病就有了起色,及至后来又多活了十几年,儿到是想着,有些事,还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老爷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什么,可也没见苛责的神色,可见对二老爷这番言词还是满意的。
“老二媳妇,你说呢。”
白氏可不是傻,要说之前还有什么心思,这会儿自家男人都这么说了,再说瞧瞧老爷的神色,显然是认同了自家男人的话。
“老爷,媳妇听我们爷的。”
微顿了一下,白氏又道:“虽然媳妇不懂这些命数运理的,可是媳妇觉得我们老爷说的有道理,老夫人在世的时候,的确多活了不少的年头,而且那十几年,身越来越健硕,就是到最后去了,也没受多大的罪,佛家不也说像老夫人这般能在睡梦中就去的了人,也是一种福气吗?”
顾氏和殷敞山有些感激了看了一眼二老爷夫妻,平时交好,不过是一个房檐下住着,大家的面上情罢了,真到了有事儿的时候能说的上话,帮的上忙的,才算是真有用的。
果然,老爷嘴角噙了笑意,“老大,你们两口呢?”
大老爷心理咯噔一下,狠狠的瞪了一眼老二两口,才讪笑看着老爷道:“父亲,儿还是觉得这事儿,要不就请个得道的高僧来算算,可好?”
殷家不缺女孩,虽然这个姑娘也没给家里造成什么灾难,可是大老爷觉得自己这些年仕途一直不顺,就是两上弟弟也比自己有前途,自己媳妇的娘家也没两个弟弟的娘家得力,这样下去,万一哪天这个世之位,没准就被老爷扣上了其他两个弟弟的帽。
以往,大老爷还没想过自己这样不如两个弟弟的原因在哪,现在一下就找到了症结,都是被这这个侄女给房的,原来这孤鸾煞命,不克自家,克到隔房了。
有的时候,人的意念就怕形成,一旦形成,就像是魔鬼住进了你的心理,一点点的猜疑,一点点的扩大。
殷老爷嘴角的笑意不禁收了收,心下叹气,面上却是未显,“行了,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胡氏一愣,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房连个反对的话也不能说了。
“老爷,这话不公平,媳妇以为老夫人能多活那十几年,是老夫人自身广结善缘,又一心向佛的关系。”
“老大媳妇,你母亲活着的时候,也是后来那十几年才一心向佛的。”
老爷掷地有声的哼着。
谁都知道老爷嘴里的十几年,就是老夫人一脚走过鬼门关之后活过来的十几年。
胡氏一噎,她一着急,又撞枪口上了。
“可是老爷,现在不出事儿,不代表以后不出事儿啊?”
“最多一年,姑娘就嫁人了,就算是以后出事儿,也是嫁到别人家的事儿。”
老爷这话说的到是轻松。
胡氏又是一噎,老爷是说让她再忍一年。
可是一想到那样的命格,要是真让大房遭了殃,胡氏后背都冒着寒意。
“老爷,这事儿不好吧。”
胡氏想着外面现在也都传开了,这样的命格,要是有人敢娶那就出鬼了。
老爷眸中含着冷笑,出口的更是半分情面都未留。
“这个家,还是我说的算,我说行,就行,要是哪房出了什么逆天的事,只管来找我,我就不信,我这把老骨头擎着,还护不住一个小丫头。”
这话,有些赤祼祼的威胁,还有维护。
胡氏恨的牙痒痒,一直知道老爷偏心房,老夫人也得意小儿,一样的姑娘,她养的嫡女就是个草,人家房养出来的嫡女就是个宝。
胡氏咬着牙,想说不服,可是一看老爷那恨不得扒了她皮的脸色,胡氏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头一次,当着老爷的面,铁青着脸色出了屋。
大老爷讪笑的看着老爷,也想像胡氏那样,不过没那胆。
“行了,没事都走吧,要是害怕,就都搬到外面住去。”
这话,大老爷又是一个哆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出去,老爷这话,什么意思,搬到外面,意思是把这个府里留给房。
大老爷一瞬间脸色又铁青了,这是他亲爹吗?
二老爷和二夫人也不久留,只是脸色平静,像是平时一般。二夫人甚至拍了拍顾氏的手,小声道:“弟妹好好安慰安慰姑娘。”
不用说,府里这样的话一流出来,那孩的处境就不好了。
顾氏感激的点了点头,一屋只剩下老爷跟老爷夫妻的时候,老爷才叹息着摆了摆手道:“不管这事儿是谁传出去的,夕颜那孩只怕要受些波折。”
顾氏看了一眼殷敞山,殷敞山点了点头,道:“老爷,无论何时,夕颜都是我们的女儿,咱们不求大富大贵,实在不行,就挑个老实的孩,左右有咱们照应呢。”
顾氏虽然没来得及跟殷敞山商量就被老爷叫了过来,这会儿听了殷敞山的话,眼里也是暖意丛生,点了点头,道:“老爷,媳妇跟我们老爷是一个心思,夕颜那孩从小虽说娇养着长大,可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再说这事儿,原也怨不得孩,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当爹娘的不能弃了这孩。”
殷老爷目光落在了顾氏身上,眼里闪过了然的笑意,当娘的心思他也能理解,不过许多大户人家在嗣上头,内院的妇人最会使些阴私手段来护着自己的利益,顾氏,老爷一直很赞赏,同样出身大家,身上没有娇纵的气息,识大体,明事理,生出来的几个孩也都出色,就是庶出的孩,瞧着资质也不错,难得的是顾氏能一视同仁,不管这种一视同仁是表像,还是内里,可是房孩亲如一家却是实打实的。
如今这事儿被掀出来,顾氏一样没有为了自己舍了孩,自己的小儿也是有担当的,老爷禁不住想着,只怕他要是说把那孩圈禁,或是处理掉了,夫妻两个就要跟府里脱离关系了吧。
一想到这,殷老爷眼里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当年,我就找人给这孩算过,你们放心,我说的过,从来都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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