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臣云锦天叩见后。”
云锦天很好地掩饰着眸底那一闪而过的恨意,毕恭毕敬地行礼,站到一旁。
后嗯了一声,狐疑地看着云锦天,再看看沈培培家门口,故意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视线最后落到赵憬腾的身上,后者摇了摇头,表示完全不知情。
赵憬腾不是第一次见到云锦天,但这种情况下却是第一次。以往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道,说起来不过是彼此知道对方身份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倘若今日没有后,怕是两人走个面对面也想不到对方是哪个人物。
云锦天终于看清楚赵憬腾的模样了,原来这就是她以前的男人,而旁边那位位高权重的老就是逼迫她不得不自力更生的罪魁祸。
娘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名地,他不想被人知道他来此处的目的,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听闻这边有人要出售宅,闲来无事过来转转,打算盘下个地方接了师娘进京来住。”
后始终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云锦天,可他的说法又不像是假的。云锦天和苏豪师承一家,自打他们的师傅过世之后,对这个师娘可是一个孝顺,简直比自家祖宗都更孝顺。这次两人出京又归来,带回来他们师傅的孙女,想来确实有进京来住的打算。
可怎么就偏偏这么凑巧,他走到这儿来吗?
沈培培扒着窗往外看,满脸愁容。后造访,这是个不好的消息。记忆中后对她这个前身就不待见,如今她的脾气又不如前身那么温和,后要是过分,她准保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来个火星撞地球。
可现在什么社会?不是法治社会,那是站在社会塔尖位置的人,而她不过是沙粒一颗,说捏碎她就捏碎她。
十六计走为上计,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沈培培抱起琳琅就走,临走之前不忘揣上沈棋儿给她的那一沓银票。这个地方看来不能继续待着了,保不齐后哪天喘气姿势没对就杀过来了,麻烦!
顺着后门离开,沈培培一走的心惊胆战,生怕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后的人把他们给逮住。一边躲还一边埋怨着赵憬腾,屁大点事儿都办不明白,真不知道他干什么吃的。明知道后和沈画儿站成一队,发现她们母女俩势必会开战,怎么就把后给领来了呢。
院前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云锦天不愿和这两个人共处在同一处,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拱了拱手道:“禀后,臣约了苏丞相探讨国事,不能陪伴后身边,忘后恕罪。”
其实都是嘴上说说,说起真格来的,后想要赐罪在云锦天身上,她也要掂量掂量。就算皇帝最多也就是责问几声,不能轻易对云锦天动手,何况她一个久居后宫不能涉政的后了。
端着身份嗯了一声,后优雅地摆了摆手,目送云锦天离开之后,面色冷了下来,朝着前面一摆手,吩咐赵憬腾:“去把琳琅给哀家带来,哀家今天一定要带她回宫。”
赵憬腾硬着头皮上前去叫门,敲了半天不见有人应,赶紧回到后面前:“母后,她们不在,想着或许是琴儿带琳琅出去了。这天色不早了,儿臣先送母后回宫吧,免得风大吹了身。明日儿臣一定带琳琅进宫给母后请安。”
后眼珠一瞪,十分强硬地拒绝:“不行!哀家今天就要带走琳琅。来人啊——”
她一声吆喝,身后站出来十来个人。
“去把门给哀家砸开。”
“母后,使不得。”
赵憬腾赶紧拦着。
这地方虽说是他的产业,可之前说的明明白白,送给沈培培了,现在她说了算,就这么给人砸了算什么事儿啊!
更何况,当初沈画儿带人砸了沈培培之前住的小院儿,他又去那小院儿一阵折腾,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劝过来,好说歹说地再保证住在这里一定安然无事。只要她们不出去碰到沈画儿,他就会保她们平安。
可结果呢,这才几天的功夫,新居又要被人砸,他还有脸出现在沈培培的面前么,他还有何颜面再让沈培培相信他。
这样一来,想要挽回沈培培心的旅程将会更加艰难。
“使不得?”后斜睨赵憬腾:“这天下虽大,莫非王土。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皇家的,我砸她个房还有人敢说什么吗?”
后不可一世道:“更何况,这里面有我们皇家的血脉,哀家的亲亲孙女被人藏了起来,都不许哀家找出来吗?”
“母后……”
赵憬腾特别为难,可后却特别的固执,典型的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话,所有人都要听从她的摆布让她满意才行。
“你别叫哀家!今天要是不把琳琅给哀家找到,以后哀家也没你这么个儿。”
这下有点严重了,赵憬腾事逼无奈,只好放弃地摆了摆手,任由宫里带出来的那群人上去劈头盖脸地开始砸房。
后则坐在软轿内,气定神闲地盯着前面看,似乎拆房也变成了为有趣的事情。
此时的沈培培如惊弓之鸟,沿途躲躲藏藏,带着琳琅好不容易从城西那边转了出来,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小巷那边搬走的时候就被赵憬腾转手送人了,他倒是大方,怎么就没预料到有一天她们娘俩会无处可去。城西也回不去了,吃不准后今天是水没喝对还是饭没吃好,突然之间就杀了过去。要不是她机灵,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沈家不能回,麒王府不能去,还真是让人发愁啊!
京城里的客栈沈培培都不敢轻易住进去,就怕后一掀嘴皮让人把所有客栈都个遍。
“娘,我饿。”
琳琅趴在沈培培的怀中一直很安静,直到沈培培带着她在京城里转悠到了天黑,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娘这就带你吃东西。”沈培培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天竟然已经黑了,回过神来发现她竟然不知不觉带着琳琅走到了云王府附近。
抱着琳琅转身走出街口,没来得及认准方向,就见不远处锣鼓开道,一顶黑色软轿以隆重的规格出现,晃晃悠悠地朝着皇宫方向而行,而她此刻带着琳琅站的位置赫然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
“父王……”
琳琅眼尖地发现亦步亦趋跟在软轿后面骑着马的那个人正是赵憬腾,忍不住喊出声音。
沈培培吓了一跳,立刻捂住琳琅的嘴,身向后快速退了几步,利用云王府门前那巨大的石狮掩住自己的身体。
骑在马上的赵憬腾耳中都是锣鼓声音,却似乎冥冥之中听到了琳琅在叫他,他勒住马,四下里望着。
街上行人并不少,即便是寒冬,都不能阻挡京城人饭后散步的雅兴。开道的官兵把他们拦在了两旁,鲜少看到这等阵势的姓自然不肯走,站在旁边看热闹。一时之间两旁倒是站满了人,赵憬腾就在这人群中仔细地着,判断着声音来源。
苏豪从云王府里出来打算回丞相府,一出门差点撞沈培培身上。他刚要质问一声是哪个没开眼的人竟然胆敢拦住他苏大爷的,看清楚眼前的人后顿时一股惊讶情绪写满整张脸。
“琴儿,你怎么在这?”
苏豪生怕声音大了吓坏了前面的人,看她的样就知道她在躲避着什么。
问话的同时,苏豪探着头朝大街看去,当那顶象征着身份的黑色软轿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时候,他的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沈培培万万没想到身后大门会打开,更没想到里面会出来人。苏豪的声音不大,对于此刻如惊弓之鸟的沈培培来说却是致命的。她来不及反应,抱着琳琅转身就跑,苏豪眼尖手快地一把把她抓住,压低了声音:“琴儿,是我。”
看清楚来人,沈培培好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焦急道:“有没有办法带我们离开,最好能收留我们一夜。”
苏豪看着那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黑色软轿,坚毅地点了点头:“跟我来。”
原本沈培培以为苏豪会把她和琳琅随便安排在一处略微安全的地方,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她直接回到了丞相府。
门房见到自家少爷竟然怀中抱着个孩,身后还跟着个小娘,而那小娘赫然是北苍国出名的第一大才女,当即脸色吓得煞白。
“少爷……少……”
“闭嘴!”妖孽苏豪此时哪还有在沈培培面前时的谄媚,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声音阴冷:“今日之事若是传到第二个人耳中,小心你的脑袋。”
门房浑身是汗,连忙低头:“属下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苏豪满意地点了点头,拉上沈培培绕过前院儿假山和花园,沿着九曲回廊走到尽头又拐了几次,进了他的屋。
沈培培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被苏豪拉着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感觉。而苏豪却觉得这一段是他这辈走过的最幸福的。一直进了屋,都不肯松开手。
“今晚你们暂时在这里委屈一夜,明日我再想办法。”苏豪有些失落地搓了搓手,贪恋着掌心里的温。说完转身往外走。
沈培培喊住他,自然地说:“你去哪儿?就在这一起睡吧。”
苏豪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好像被雷砸了一样。
一起睡?怎么睡?睡多久?除了睡觉还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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