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下人送到房里来的早饭,姐妹俩收拾妥当出了门。
樊川已经在院里等候多时了,见她们两人出来,当即一挑眉,上下打量了一圈,“你们,就这个样去?”
这个样怎么了?
杜娇理了理裙摆,有些不明所以,但转念便又明白了,他这是拐着弯在问她怎么不做男装打扮了。
于是笑了笑,回道,“装不了一世,性就不装了。”
反正准许她进宫的君夫人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与其扮男装战战兢兢怕被识破,被识破后再求到人面前伏低做小,不如就大大方方原样进宫。
至于她们姐妹俩容易惹祸的容貌,这不是已经用化妆就遮掩住了嘛!
樊川摇头一笑,不再多言,领着两人出门上了马车。
杜娇原本想要推辞的,但一想,已经承了够多的情,而且这又不是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是里栩自己愿意安排,愿意让她们占便宜的,不过是他吩咐一声的事,也就坦然地接受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开动了,与昨天一样的程,却是不同的心情,忐忑有之,兴奋有之,期待有之,惶恐也有之。
然后,还没来得及理清这千头万绪,马车便已经停了。
杜娇仰头看着面前高耸的宫门,深吸了一口气。事到临头,她纠结的心情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樊川站在两人身后,笑着告别:“保重!”
杜娇转身朝他福了一礼,便拉着杜嫣头也不回地往宫门去了。
樊川目送她们进了宫门,才驾着马车离开了。
宫墙拐角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停着的一架马车里,有一双眼睛同样在目送着姐妹俩,直到她们纤弱的身影消失在宫门里,才收回了视线。
里栩放下车帘摇头一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顽固丫头啊……这一去,有得苦吃了!”一副忧心忡忡又带点幸灾乐祸的样。
一旁风岩接道:“主公放心,有暗卫保护,必能保两位公主平安。”
里栩含笑“唔”了一声,转而问道:“墨夜还有多久能到?”
“大约还要七八日。”
“到了便送他进黎王宫吧!”
里栩此话一出,风岩那万年不动的表情也松动了,愕然地抬头,看着自家主那一脸的理所应当,心中般翻腾,脸上却快地控制住了表情,低头应诺。
里栩似乎是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拿起身旁矮几上的一份书翻看了两眼,一边又问道:“上唐那边,进展如何?”
谈到正事,风岩敛下了心头的复杂,端坐正色回道:“一切按计划进展顺利。逆贼二已不治身亡,逆贼对遭秘术诅咒一事已不再存疑,已私下派人找寻秘术大师。”
“甚好!”里栩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半月后,再进行下一步。”
“诺!”岩颔应道,沉吟片刻,复又开口,“主公,既能毒杀逆贼二,为何不直接毒杀逆贼?”
“还不到时候!留他在上唐还有用处。而且,”里栩淡笑回道,幽深的眸底一丝狠历的光芒闪过,“毒杀未免便宜了他!不让他受尽折磨,如何对得起我父母在天之灵!”
风岩垂下眼,回想接到的密报里提到的大周王——他们嘴里那“逆贼”,自从儿莫名重病死后,便如同真被诅咒了一般,终日惶恐,寝食难安,半月不到的时间,便消瘦得风一吹就能倒。而造成这一切效果,他们所做的,不过是牺牲了一个下毒的宫人,然后在上唐散布了一些谣言。
这一招攻心的毒计,真正是用最小的代价和付出,便达成了最终的目的。
风岩眼角余光扫过里栩的脸上,只见稚气未脱的明朗少年,在这一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浮现出深沉的冷意。
主还是那个年少却杀伐决断的主,似乎这些日的那个开朗促狭、肆意顽皮的少年只是他们产生的幻觉。但岩知道,他的主,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了。
不知道,这些变化,最终会是好还是坏!
马车缓缓地开动了,朝城外行去,往本该走的那条上去了。
——
有君夫人的令牌开,杜娇两人顺利地被送到了医院。
医院的提点事先已得了令,匆匆打了个照面,便直接让人带着她们去了御药院。
御药院的管事奉御是内侍出身,想必是从哪里听闻两人是得了君夫人的青眼才入的医院,待两人还算和善,一番简单的训话后,便点了药房旁的一间小屋让两人去安顿收拾。
杜娇从这奉御嘴里得知,她们俩在医院的身份和其他御医徒不同,是入的宫女的编制,相当于是这御药院里打杂小妹的地位。
虽然地位不高,但杜娇也算满足了。
杜娇的概念里,药房的打杂小妹,和她前世的助手应该是差不多的,接触不到核心的药方是肯定的,但也是有机会上手摸一摸药材器具的。只要给她机会接触到药材器具,她便有方法弄到需要的药材制药。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
第二天正式上工之后,她才发现,别说是帮忙制药打下手,那些医官医师根本就不让她接近制药间,把她支使得团团转的事还真的就是一堆劈柴、清理、搬运之类的“杂事”!
好在杜嫣的待遇还不错,也许是看她年纪还小,做起事来又有些笨手笨脚,便只是让她做些给医官端茶倒水还有跑腿的小事。
可即便这样,也还是把自幼娇生惯养的杜嫣给累得手脚酸疼。
姐妹俩第一天上工,就累得差不多爬着回了屋。
这么折腾了几天,或许是杜娇态够好,人够勤勉,渐渐地和一些徒混熟了,这才知道自己得到这番遭遇的原因。
说白了,不过五个字:羡慕嫉妒恨!
她在医院虽然只是小宫女的身份,没有影响到那些医的地位,但她是因为治好了公主公才入的医院,就是打了所有医的脸。
那些医能看她顺眼才怪了!
杜娇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还要体验一把职场的勾心斗角!
似乎,她真的是把事情想得有些简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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