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偷懒,我是真的手酸了,抬不起了。”北浅鸢嘟嘴出声回了他,却惹得他又是一阵轻笑,他紧抱了她,轻轻蹭着:“你又耍小聪明了……”
“那如何才算得上是大聪明?”
殷规此际却是定了神,只听得他缓缓道来:“天地万物,浮世变迁,个中机缘,因果轮回,你可参的透?帝王之业,江山之势,指点方遒,点兵为战,你可懂得?”
“不懂。”北浅鸢茫然的摇摇头,阿珠只教自己看女诫,哪里说过这些。想到这里,北浅鸢闷声道:“你说的,阿珠都没有与我说过。”
殷规听闻此话,眉头微微锁起,这阿珠教了她什么,“鸢儿,阿珠教了你什么?”
“阿珠让我看女诫……”北浅鸢苦着脸,她这连日来,被阿珠劝着看女诫,便是觉得枯燥至。
见着她苦着一张小脸,嘴撅得老高,殷规伸手轻捏了她的小鼻,“鸢儿,你可想与我那大聪明,可比你那女诫有趣多了。”
“我要!我再也不想看女诫了,每次看女诫,头都晕晕的!”
“好。”殷规柔声应了,起身执了她的手,一个搂紧,闪身已是不见。待到阿珠奉了茶进来,只瞧着那纸上未干的墨迹,一时蹙眉,也不知这殿下跟娘娘又去了哪里。
金明殿内,殷规将那悬挂着的纱幔轻扯,一幅巨型地图,便是出现在北浅鸢眼前。殷规拉了她近前,“鸢儿,这便是当今天下局势,你看看,这是晋国,便是我们所在。这是燕国,是你父皇所在。这是西丹,是那个害了你的女人来的地方。”
北浅鸢不过略略一扫,便是将整幅地图记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道:“晋国还真大,像个大饼。”
“……”殷规未曾想她会这般说,却也无可奈何,便笑着应她:“晋国自是大,日后版图也会越来越大。鸢儿,你可想帮我?”
“我?”北浅鸢蹙眉,“可是我什么也不懂?能帮你什么呢?”
殷规倾身上前,搂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鸢儿,若是有一天,我与你的父亲兵戎相见了。你只消乖乖呆在宫里,什么也别做,便是帮了我的忙了,可知道?”
“你们会打起来?为什么要打起来?他是我的爹爹,是你的岳丈。”轻声疑问,却是她揪了心。
心中一声轻叹,殷规搂了她,继续道:“因为,这天下只有大统,此后方可免去战乱。黎民姓,方可安居乐业,没了分割占地的诸侯,便不会再有人为了利益穷兵黩武。”
“你如今不懂,慢慢的就会懂了。来,我找几本书给你瞧瞧。”
“嗯。”北浅鸢兀自揣摩着他的那几句话,任由他牵着自己,入了暗室。待她反应过来,瞧着这夜明珠银辉晕开的暗室,一声惊叹:“这里好美。”
闻声,殷规侧身淡淡一笑,这样的鸢儿,纯净的不似凡间女。待他拿了书,目光触及上面的字,心中一抹疑虑惹得手上一顿,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闭目敛去其中深意,殷规朝着北浅鸢招了招手,轻声唤道:“鸢儿,快过来。”
拉了北浅鸢坐下,殷规将那些书,往她面前轻轻一推,“鸢儿,这些便是我为你找出来的书,你日后白日里等我下朝,我们一起来这里看书。”
轻声应了,北浅鸢手下不停,便是翻了那书瞧起来。殷规看着那书页上的战国策字,暗下眸光,提笔开始批阅奏折。
……
待殷规携了北浅鸢回昭阳殿,已是暮色深沉,阿珠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将二人盼了回来。
阿珠招呼着一众宫人上了菜,北浅鸢见着饭菜自是一声欢呼,坐下开吃,殷规浅笑着看她这般模样,眼角略过那菜碟上装饰的红花,皱了眉。
殷规不动声色的替她挟菜,心中却是暗暗盘算,这人的心思倒是十分巧妙。
这日,殷规却没有留宿昭阳殿,将北浅鸢哄睡后,他闪身去了御苑。见着墙角那一簇簇的红花,他微眯了眼,这算是来诉冤情吗?
脚下轻功遁起,几个纵身,殷规落在怡合殿的屋檐上。
此时,碧云正替河合兰上药,她低低压抑着的闷哼,透过屋檐上的琉璃瓦片丝丝传入殷规的耳中。他嘴角一勾,如此能隐忍,莫不是一个好棋,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为何。
正琢磨着,却是传来轻声对话,“娘娘,殿下不问青红皂白,便这般对你,你心里可曾有怨?”
闻言,殷规沉下气息,侧耳听了。只听得河合兰一阵叹息,“怨么?或许是有那么一点怨的,只是,本宫心里念着殿下,爱他,便是爱他的一切。本宫对他,恨不起来。”
“可是,娘娘……殿下如今这般冤枉你,这宫里的人惯是攀高踩低的,咱们不去殿下面前说一说么?”
“罢了,殿下英明神武,自会知道我的冤屈,只是他既是君王,说出的话,怎好再收回?碧云,这些话,你日后莫要再说。”
顿了顿,河合兰声音略显干涩,“为君者,我们自当为他谋求无后患,方可让他安心朝政之事。身为殿下的妃,切不可再让殿下为了我们的琐事烦心。”
“是。”
至此,再无话,殷规闪身至殿门前,守门的小宫女瞧了,忙躬身问安,“国主殿下金安。奴婢,这就去禀告娘娘。”
殷规抬手止住了她,“不必,你在此守门,寡人且进去。”
他脚下步不急不缓,一众小宫女皆是惊声问安。内寝里的河合兰早听见了这寝殿外的动静,她不由弯了嘴角,计划很成功。
也亏得这盈妃能买通了御膳房的人,将那花儿送进去。不然,可浪费了自己这一片苦心。
片刻,殷规已是入了内,他瞧着床上趴着的河合兰,大步上前,坐于床头,执了她的手,“爱妃,你受苦了。”
河合兰凝眉看向二人交握的手,欣慰的笑了,“殿下,臣妾不苦,只要殿下明白臣妾的心,臣妾受这点苦,不算什么的。”
殷规心内冷笑,如此隐忍,面对敌人却依旧笑若莲花,倒还真是适合做暗探的。他不由抬手抚上河合兰的背,掀开了锦被,本是白皙的背上,伤痕累累,血痂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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