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节还能看到飞鸟，殷妍梓砸吧着嘴，啧啧称奇。
微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给本就偏僻的北苑增加了一抹萧。
更，正是众人做梦的时候，道黑色的阴影在殷府上空飞跃。
是的，道身影。
殷卓凌郁闷地看着那道紧贴着殷妍梓，以护花使者的姿态护着殷妍梓的身影，再次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
“大哥！”殷妍梓刻意压低了声调，警告道。
“阿梓，”殷卓凌终于憋不住了，停在树丫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才是你的亲亲大哥，你怎么能维护外人。”他指着里彦，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说把他赶回去了，你偏不，这小只会拖我们后腿！”
殷妍梓白了殷卓凌一眼，“大哥，你可以再叫大声点，最好把府里的人全叫起来，我们今儿也不用找账本了。”
殷卓凌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别扭地把脑袋撇向一边。
“阿梓，我不会拖后腿，我可以帮忙。”怕被嫌弃的里彦忙不迭地表明自己的作用。
殷妍梓同样给了他一个白眼。
她和大哥吃了晚饭，在院里好好地喝茶打发时间，里彦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赖在她院里喝了两壶茶。本以为到了就寝时间，她可以借口撵人了，传说中我行我素，不通世故的彦世大言不惭地要帮她守夜。
殷卓凌嘴巴不饶人，刺了他几句。
哪知里彦看上去呆呆傻傻的，说出来的话真能把人气死，殷卓凌情急之中，脱口而出，说他们晚上还有正经事。里彦二话不说，铁了心要跟来，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殷妍梓深吸了两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哥，我不是维护他，我只是告诉你，我们不是在做好事，所以你最好关紧你的大嗓门，别打草惊蛇。还有你……”她看着里彦，说道，“我不是维护你，我只是不想我的大哥和你杠上，耽误正事。”
“你就是担心我。”看着殷妍梓，里彦心里笃定地腹诽道。
几个纵身之后，人落在了“北苑”。
按照他们之前计划好的，殷卓凌查卢辉的卧房，里彦负责主卧，而殷妍梓则负责书房。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殷妍梓不想脏了自己的眼。
小心起见，殷卓凌往每个房间里都吹了迷香。
“北苑”的书房不大，除了一个书架，一张书案，便再放不下别的东西，就连装饰用的花瓶都没有，站在门边，就能将屋里的东西尽收眼底。
到底是商贾，不会读书人那般附庸风雅，弄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在里面。
殷妍梓记得“北苑”曾是专门放杂物的地方，偶尔也会在有聚会的时候，临时充当客房。也不知殷老夫把殷丹雅一家安排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她随手在书案上翻了两下，除了几本杂记，没有正经的书籍，就连练字的帖都没有。
看了一眼书架上寥寥无几的几本闲书，她随手拿了一本翻了两页，又放了回去。
书房没有暗室，这点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她踮着脚尖在青砖上踩了两下，也没发现地道之类的隐蔽场所。摩挲着下颚，她退出了书房。
“阿梓，你那里怎样？”一听殷卓凌的话，殷妍梓就知道他那里没戏。
两人默契地朝里彦望去，后者也是一脸严肃地摇头。
“那会在什么地方？”殷卓凌喃喃自语。
人站在书房外，一眼就能将院看个透彻。
“账本”这种东西，断不会放在下人房，以殷丹雅的谨慎，就应该在眼皮底下才对。
院里没有密室，没有地道，那会在哪里？
殷妍梓看着院里光秃秃的梧桐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阿梓，难道……”殷卓凌顺着殷妍梓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地看着几乎枯死的梧桐树。
里彦第一个纵身跃到梧桐树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树下根部的土壤很扎实，没有锄过的痕迹，树干也是实心的，不像是内有乾坤的样。
里彦站在梧桐树下，薄唇微抿。
殷妍梓与殷卓凌也跟了过来，殷卓凌见里彦一筹莫展的模样，鄙视地笑了笑，纵身跃上了树冠。
“阿梓……”殷卓凌压着嗓唤了一声。
殷妍梓与里彦紧随其后，站在了最顶端的树丫上。
“你看。”殷卓凌边说边指着树丫一侧，冲殷妍梓挑眉。
“藏得可真隐蔽。”殷妍梓看着树丫内侧上被凿出来的小洞，不得不感慨卢伟的脑，竟然能想到这么刁钻的地方。
按照正常的思维，最多只能想到在树根，或者树干上做手脚，卢伟到是脑转得快，在树丫上做手脚，而且还是这么高的地方，也只有殷卓凌这种奇葩能找到。
殷卓凌挽起袖，匍匐在树丫上，用力掏了两下，拿出一本小册。
“只有这么点？”殷卓凌十分怀疑这本册是不是自己要找的账本。
殷妍梓一把抓过册，塞进自己怀里，“这种东西，自然是越精简越好，只要每个月从收益里提出一两成，再把账目做平了就成。难道你还想从里面看朵花出来？”
“那倒是。”殷卓凌赞同地点头。
“好了，我们先回去再说。”殷妍梓不想久留，带头，几个纵身就回到了“蒹葭落”。
人围坐在殷妍梓小院的偏房里，殷卓凌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了殷妍梓，一杯留给了自己。
殷妍梓并未急着看小册，而是用撵人的口吻对里彦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里彦脸皮够厚，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心里，慢悠悠地喝着。
“有的人啊，位高权重，奈何没有自知之明，自以为人人都得巴结他，殊不知大家都不想看到他，巴不得他早点走。”殷卓凌吊着嗓，似有所指，十分吃味地说道。
“那也总比有的人过河拆桥好。”里彦幽幽地说道。
“我们有家事要处理。”殷妍梓皱起了眉头。
“我不插话，你们聊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好了。”里彦铁了心地要留在殷妍梓这里。
殷妍梓玩味地看着他的侧脸。
她一直都知道里彦模样俊朗，小时候看到他，只觉得他沉默，长大了，接触了两次，才知道他虽然话不多，可也是不肯吃亏的主。表面上对任何人和事都不上心，可一旦他真在意什么人了，脸皮也是够厚的。
烛光下，里彦的肌肤晕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由深到浅，慢慢朝外扩散。长而微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扫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他本就冷冽的容貌增添了几分萧。
不是那种悲壮得让人心疼的肃穆，而是……
殷妍梓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笑了。
“怎么了？”里彦一直都紧张地感知着殷妍梓的动作，所以他知道殷妍梓一直在看着他。
心里虽然激动，却还是强装镇定地喝着手里的茶。
他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更别说该如何与心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他隐约觉得殷妍梓偷偷看自己是喜欢自己的表现，这是他从其他女人看自己的目光中得到的讯息，所以当下激动中带着几分喜悦。
“我想问问，你喜欢我什么？”殷妍梓突然冷冰冰地开口，让屋里的两人男人顿时一怔。
“是啊，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家阿梓，那你喜欢她什么？”殷卓凌重复道。
“没想过，就是喜欢。”里彦微微有些生气，他不明白自己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殷妍梓还要怀疑他的心。
“总有个所以然吧，”殷妍梓铁了心地要问个明白，循循善诱道，“家世？容貌？才华？你总得说个具体的吧？而且，我们八年没见面，别说你不清楚我现在是怎样的一个人，就是八年前，你也只见过我一面，你就那么笃定当初我救了你，是心善？或者，我是想你记住我，以后为我所用呢？”
“就是。”殷卓凌虽然不赞同殷妍梓妄自菲薄的话，可他也想问清楚，所以就顺着殷妍梓的话认真点头。
“这有区别吗？”里彦莫名其妙地看着对面两人，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底带着一丝受伤和……鄙视。
“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不是切割开的家世、容貌、才华，你是一个整体，我为什么要单独喜欢你的某一部分？不管是你的优点还是缺点，都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里彦说的十分顺溜，末了，还带了几分慷慨激昂。
“我才不信，”说话的是殷卓凌，“你肯定是有所图谋。”
“还真有。”里彦肯定地点头。
“阿梓，看吧，被我问出来了。”殷卓凌回头冲殷妍梓邀功。
“娶你，就是我的目的。”里彦说得堂而皇之，生怕殷妍梓不知道似的。
殷妍梓却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