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依旧波澜无惊地淡笑着,仿佛笃定叶倾凰会给他开小灶一样,只是这种笃定看在叶倾凰眼里,却是一种可笑的荒诞。
谁算计了谁?谁又被谁算计?这其间的种种根本就分不清楚,她只知道,没有赢到最后的笑容毫无价值。
取出一个信封,叶倾凰笑眯眯地递到李狼牙手里,谦恭的样看起来却很可疑。
“中将大人武艺超群已经是响当当的事实,我家小姐就不在此班门弄斧。这个信封里面有一篇小短,只要中将大人能够念出来,让在场的人能够听得懂,就算中将大人获胜。”
一开始就被这个小丫头摆了一道,又见容王才一上场就被拍了下去,李狼牙不得不开始提防起来,撕开信封抽出纸张,来来回回刷了两遍,在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下,李狼牙一把将白纸黑字塞回信封放回案上,抬头睨视前方,开口道。
“看第题吧。”
“哐啷——”
紫衣卫中的少将闻言惊得下巴都掉了,李中将他竟然这么快就认输了?!
简直不可思议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个无往而不胜又死要面的少年猛将向谁服输过一回,眼下才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就放弃了?!真是阳都要打南边出来了!
“头儿,怎么不念了?!快念啊!”
一群不明状况的人在一边起哄,势为李狼牙鼓舞打气。
李狼牙的一张酷脸顿时更寒了,冷冷瞪了他们一圈,瞬间冻毙了所有的声音。
司马炎桀命人取过那个信封,打开看了一遍,威严的眉目中顿然开出一朵花来,尚凤璃凑前一看,一口茶也差点给喷出来了,这个小妮真的是——坏了!
只见那白纸黑字上写的是这么一诗——
《施氏食狮史》
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
氏时时适市视狮。
十时,适十狮适市。
是时,适施氏适市。
氏视是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
氏拾是十狮尸,适石室。
石室湿,氏使侍拭石室。
石室拭,氏始试食是十狮。
食时,始识是十狮,实十石狮尸。
试释是事。
好刁钻的一同音诗,难怪李中将会念不出来,而且他如果真的开口较真着念,那傻愣的样估计会被人笑死,原来她们就是看中了李中将死撑门面这一点才专门给他出了这样的难题,倒真是用心良苦。
眼下两名英才都被刷下了马,唐四小姐凭此一举,估计也会一夜成名了。
现场的气氛更是越来越紧张,看那主仆俩淡定悠闲的样,似乎前面这些都只是暖场的小把戏,真正的好戏才将将要开场。
其他地方搭擂比斗的青年才俊与围观的小姐们也渐渐被吸引过来,有人好奇,有人惊艳,有人歆羡,有人嫉妒……
叶倾凰环视了一番全场,见众人殷殷期盼个个翘以待,虚荣心得到了大地满足,拎起桌边的铜锣哐当一敲,全场顿然静谧无声,仿佛连夜风都凝滞了一般。
九霄云外星光明灭,映着宫廷中的烛火满堂。
“这是一道抢答题,谁先射下十只白鸽谁先回答,一、二、,开始!”
随着叶倾凰一声断喝,二十只白鸽齐齐被放飞升空。
然而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群白鸽尚未来得及展翅翱翔便悉数被利箭穿射胸腔,在夜幕中划出一道弧线,疾速坠落在米外的草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最后两支箭笔直钉在草地上,每只箭上都穿刺了四只白鸽,手法何其干练精巧!
众人眼光不及,只看见簌簌掠过六道箭影,却没看清谁每支箭捕获了多少猎物,正议论间,叶倾凰已从对岸的河边乘舟游回。
李狼牙凝眼望向司马容浅,方才自己的箭在空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道。
叶倾凰命人将六支箭连同箭上的白鸽原封不动地展示在众人眼前,只见有一支箭箭尾串了支白鸽,箭尖直直劈开另一方箭的箭尾,并其刺入两只白鸽体内——
胜负显而易见。
李狼牙虽不擅射术,但如此输在容王手下,仍是觉得失了颜面,连同紫衣卫亦是齐齐一惊——
容王的伸手果真是深藏不露!
素来不参加这类比斗的他,现在却如此积不掩锋芒,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唐四小姐的缘故吧?
“好,容王胜,抢得答题权。”
叶倾凰裁定胜负,站回案桌边上拿起御用小铜锣哐哐哐连敲了下,看到众人屏息倾听的样大大地得意,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响亮地开口。
“恩,这个问题,很简单,请容王殿下回答——这个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咳咳咳,咳咳……”珠帘围罩的华丽帐幕中传出一阵急剧的咳嗽声,司马炎桀关切地朝里面的人问了一声,“景爱卿,你还好吧?”
“劳陛下关心,微臣无碍,顽疾而已。”
帘中人淡淡地回答,语气轻若游丝,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睡着一般。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爱卿的身体仍不见有半分好转,着实令孤担忧啊!”
司马炎桀剑眉微蹙,脸色也露出些微的严峻。
帘中人却是云淡风轻,对此全然不以为意:“陛下不必为这种小事操心,微臣早就已经习惯了。”
司马炎桀沉默了一阵,又道:“不管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孤王都要试一试。”
“陛下!”
帘中人一惊,想要阻止,随后却是微微一叹,不再赘言。
叶倾凰吊儿郎当地逛了一圈,笑眯眯地凑近司马容浅,十分小人得志地笑问。
“怎么样,容王殿下,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不能乱猜哦,要有根据的。”
司马容浅温雅一笑,毫无压力:“本王放弃,请李中将作答吧。”
臭狐狸,竟然这么狡猾!
叶倾凰眼角微抽,转向李狼牙:“中将大人……”
“不用问了,本中将弃权!”
李狼牙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一脚踹飞眼前这个碍事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