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橙扶着额角,手指不易察觉的轻轻颤抖着,岑修祁看在眼里,“你这是在害怕什么吗?”就在姜念橙陷努力回忆着,思考着他刚才在电梯门口有没有看到什么时,他用看似随意的语调问道,“紧张了吗?”,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禁觉得他是故意那么问自己,这个想法让她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烦躁,“管你什么事啊。”姜念橙瞪了他一眼,便扭过头,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但显然,她这一瞪眼的效果并不明显,“我说你这人——”“念橙,该走了。”苏庆齐了齐手上刚才会议用的资料,装作没有听见两人之间的谈话,这才抬头看着她,“嗯。”姜念橙见状应了一声,才把目光从岑修祁身上收回。
苏庆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出了门。
“还好吧,刚才的讲话?”刚转过走廊,苏庆就殷切的问,“还好。”“看你还是有些紧张啊,看吧,你的手还在抖!”他说着说着,乘机抓住她的手,“别再这样,”姜念橙顿时想起早上他那令自己反感的行为,用力甩开他的手,“这样很烦!”她抽回自己的手,顿在原地,“念橙,你可是我的女儿啊。”苏庆倒也不恼,又把手伸向她,“是吗?别说这样恶心自己的话了,在你眼里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反正她是从来没有把这样一个没有尽过任何父亲的责任的人跟自己扯上关系,谁知,苏庆却把这话听出另一个味道,“看来你还是对那样的关系记忆深刻啊,这样就更好了!”苏庆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没等她开口解释,电梯门就打开了,两人还是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今天晚上就是董事长职位接替的宴会了,你没忘记自己说过什么话吧。”苏庆和她并排站着,两人谁都没有看谁,姜念橙听着,没有说话,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清楚苏庆所指的自己说过的话是什么,相反,她心里可是记得明白得很。
那是大约十年前的一天,一个小女孩正因为摔坏了送茶水时垫底的托盘,而被棋牌店的老板用鸡毛掸子抽打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个小东西,叫你干个事,还给我摔东西,不相干就滚蛋啊!”按照常理,要是这样的掸子落在同龄孩子的身上,不知都嚎成什么样子了,可是这根掸子下的小女孩没有哭也没有闹,因为在她稚嫩身躯早就被这冷酷的社会打磨掉了仅存的知觉,每到挨打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也自然就没有眼泪流下来。就在她以为这次自己终于承受不住,快要晕厥时,一个黑色的阴影挡住了她蹲在地上的小小的瘦弱身躯,直到掸子没有再打下来,她才慢慢的将头抬起来,她看见了一只紧紧抓住掸子的手。这个故事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两个。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苏庆,那个挨打的小女孩也就是如今的姜念橙。
之后的一切都很自然,姜念橙被苏庆接回了家,在修养时,她知道了苏庆是个事业有成的商人,有一家全球上市公司,还有,他喜欢自己。虽然那个时候苏庆已经将近三十岁,自己不过才十五六岁。但是,她作为一个健全的女孩子,她就是知道苏庆喜欢自己。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苏庆有没有妻子,更不会知道他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女儿,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过原来那种没有依靠的生活,她必须,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她就这样成了苏庆名义上的女儿。但是自己的这个身份她也是知道的,天底下一定没有哪一个父亲会要求女儿成天就只陪着自己的,也没有哪一个父亲会把不安分的手放在女儿的腰身上。她虽然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苏庆,从骨子里,但是,她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关系。
“想什么呢,到了。”苏庆肯定猜到她是在想以前的事情,待电梯稳稳停住,他得意的笑着,先她一步走出去,姜念橙假装没有看见,跟着他朝地下车库走去。彼时正逢上班时间,车库静的出奇,偌大的空间仿佛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做好准备了吗?”姜念橙对他的话心知肚明,“今天晚上,我很期待哦!”车库昏暗的灯光打在苏庆的脸上,有一种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苏庆这十几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变化。
姜念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闭目养神。车子开的很慢,似乎是有意让她有更多的时间陷入自己的回忆。脑海中闪过她出国前某天的画面。那天是她成年前最后一个生日,陪伴她的人,只有苏庆,还有那栋毫无人气的私家别墅,“闭上眼睛,我要给你一个惊喜!”苏庆突然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正准备切蛋糕的手也停在空中,“先放下,一会就好。”他领着姜念橙走着,她只记得自己像是转过了几个弯,“是什么惊喜啊!”她很是期待,笑着去扳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