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翠霞苑,千羽果真发现这里的气氛不仅沉闷凝重,还跪了一屋的人,连绿莺和老嬷嬷也跪在其中。
睿王殿下只淡淡向她和小可这边投来了警告的一瞥,言外之意,就是这是他王府里的家事,不准她插手介入进来。
千羽本来也没打算再插手来着,只不过过来看看热闹罢了。
小可可没有千羽那么大的胆,她到底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婢女,一见这阵势,早已经两腿一软,很惯性地跪拜了下去。
千羽不是这王府的人,她又不是非要倚仗这位睿王殿下才能活下去,所以,她就选择视这王府里的规矩于无物,闲散地站在一边,压根没有半点要下跪致敬的意思。
睿王殿下不是第一次领教到这女的粗蛮无礼,所以,也选择性地跳过,忽略她的再一次无礼,本就酸涨的头,越发疼得厉害。
翠霞苑西边的一间简陋的厢房,正是婢女小荷日常起居的居室,因王府里占地颇广,所以,府里的大小庭院和厢房也是数不胜数,下面的家丁和婢女也能有幸分到一人一间房独居。
和别的婢女的屋看起来也是差不多的整洁干净,除了必需的一些生活起居用具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装饰。
“看,这是什么?”进去负责寻的一个侍卫,用剑尖挑起一块嫩黄色的布条儿,那布条儿的边缘,并不齐整,一看就是临时用力撕扯下来的,而不是用剪刀或是其他利物裁剪下来。
“这个颜色有点儿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是哪个女身上穿过的衣裙上面撕扯下来的一块儿碎布吧?”
“我看着也挺像的,可是,怎么会在这屋里呢?”
几个侍卫又仔仔细细地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所谓的什么有问题的香料,最后只得挑着这块儿嫩黄色的布条去见他们的王爷。
“王爷,没找到什么可疑的香料,那屋根本就没有存放什么香料,只找到了这个!”先前那侍卫将布条挑了出来。
“这是……”睿王殿下微眯着脸,开始认真地打量那颜色嫩黄的布条儿。
千羽的视线也跟着移过去,咦?那布条儿的颜色,怎么那么看起来像自己的一件裙衫的颜色?
或许,死去的那个叫小荷的小丫头也有一件这样颜色的衣裳吧。
睿王殿下平时可谓事务繁忙,但偏偏,他的记忆也是好的,很多东西和细节,别人不会注意,但是他会。
所以没用多久,他已经知道了这破布是从何人的哪件衣裙上面撕扯下来的。
阴暗深晦的眼神,慢慢转向了冷眼旁观的某女身上,某女还浑然未觉,一心还在八卦。
可那侍卫等了会,不见他们王爷发话,侍卫也跟着急了,一急就冲动开了口,“王爷,这块布片是在小荷那个小婢女的居室里发现的,但是,翻遍了她居室里的衣饰,甚至连她死时那天所穿的衣物,都检查过,没发现她有一件这样颜色的衣裙,所以,斗胆猜测,是不是有人进过她的居室,然后和她有过什么冲突或争执,不和之下,小婢女小何无意中扯下了对方衣摆上的一块布片下来。所以,这人有可能就是害死小荷和挖心的真凶!还请王爷明察!”
跪在地上的下人皆啊了一声,绿莺和老嬷嬷依旧垂着头,不敢随意插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设想和预料之外。
“是吗?那这块布片究竟是从谁的衣裙上面扯下来的呢?”睿王殿下阴沉着脸,语气却变得凌厉。
所有的人在那瞬间都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那块嫩黄的布片。
“啊,婢想起来了,婢知道谁有这样颜色的衣裙!”跪着的一位婢女,看着年岁也不大,突地想起什么,激动地嚷道。
这个消息,无疑就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现在人心惶惶不安,谁不希望尽快抓到那个杀人挖心的真凶呢。
“说!”睿王殿下惜字如金,薄唇微抿,只吐出一个凌厉的字眼。
“王爷,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婢记得好像来王府里作客的千羽小姐,就有一样这样颜色的衣裙!”那婢女说到最后,已经转为小声,同时不安地望了站立一旁别人都跪着她却站着不跪的千羽一眼。
千羽瞪了一眼过去微怒,“你这小婢女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本姑娘就是那杀人挖心的真凶?”
千羽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会是现在这么个局面,这不明摆着是有人陷她于不义,把她拉下水,不让她逍快活吗?
“王爷明察,婢不是这个意思,婢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那小婢女吓得又赶紧低头,一副生怕会被怪罪受罚小心翼翼的模样。
千羽却气不过,反正杀人的事情,她绝没有做过,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亦没有那般恶毒的心肠,所以,她行得正她不怕,往前盈盈一步,她抬头挺胸,“我的确是有一件这种颜色的衣裙,只不过,有两天没有穿过了。怎么,现在是不是只要认定了谁有这种颜色的衣裙,谁就是杀人的真凶?”
这最后一句,千羽问向的却不是那个小婢女,而是问向的是心思深沉的睿王殿下。他不会也觉得,她有这个杀人的嫌疑吧?
睿王殿下也不躲避她的正视和询问,直直地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最后,碍于对方的眼神实在过于直接,千羽先扭开了头。
“小可,你回容芳苑,去把我的那件嫩黄的衣裙给拿过来让他们看看,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杀人凶手!”
她的衣裙,她记得洗过都收拾好的,没理由,会少一块。
“千羽姑娘,请容许两个侍卫跟着小可过去看看!现在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哪里都不安全,有侍卫跟着,能放心些!”马川收到自家主的眼神暗示,不得不抛头露面站出来说话。
千羽心中明了,也没拒绝,不拦着他们,“行,跟去看看也好!”
倒是小可,一副快要吓哭了的惊慌样,早知道这热闹是不能随便凑的,这下可好,又惹祸上身了吧。
此时的千羽,还没有一点自己已经被人陷害或是牵连进去的觉悟。
派着跟过去的亲卫,是王府里的亲卫,也是睿王殿下信得过的亲卫。
小可硬着头皮在前面带,容芳苑内干净整洁,千羽在这里住下之后,除了睡塌和梳妆台之外,没有动过其他的地方,因而,那些亲卫到了那里之后,也不敢像之前翻一个小婢女的居室那样随意折腾乱翻。
谁不知道,这个容芳苑以前住的,可是王爷的母妃,他们家王爷殿下还是个大孝呢。
谁不知道,如今容芳苑里住着的这位小姐,是跟着王爷一起回府,被王爷亲自安置在这里的,每天还可以上桌和王爷一起用膳。
“把千羽小姐说的那件衣裙找出来交给我们便是,不会为难你一个婢女的。”亲卫连带着对小可一个小婢女说话也十分的客气。
小可受宠若惊,“两位大哥请随婢过来吧,千羽姑娘的衣物平时收拾得很仔细,全都放在一个小木箱里呢。”小可已经主动从内室提出来一个小箱。
这小箱并不是王府里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从外面带进来的,箱有些老旧,细看之下,那样式却是为华美的,做工也是精致,只可惜主人没有好好地保管。
因亲卫都是年轻的男,所以不好直接伸手碰触属于女儿家的私密衣物,所以小可便主动打开了箱,再在箱里面一阵翻找,终于翻出了那件嫩黄颜色的衣裙。
“两位侍卫大哥请看,应该就是这件!还在箱里叠得好好的呢”小可欢快地将那长裙抖开。
抖着抖着,两个亲卫率先齐齐变了脸色。
“你们怎么……”小可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地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下移,瞬间不能呼吸,“这怎么回事?明明从箱里取出来的时候,还叠得整整齐齐的,咋现在会有一个破裂呢?”
她一下就慌了神,就算她再笨,也该知道好巧不巧,这长裙上正好缺了一块,而缺的那地方形状,和之前从小荷那里出来的那块,像了。
“把她抓起来带到王爷那儿去!把这件衣物也一并带上!”查出了这种事,两个亲卫也不敢有所怠慢,立即押着小可回去禀报情况。
千羽一看见小可被亲卫给押着,又是一副哭红了眼圈的委屈模样,心中骤凉,寒意冒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押着小可?”
那亲卫却是对她的问话无动于衷,而是直接向他们的主睿王殿下汇报,“回王爷,小的们在芳容殿内一个小箱里面出来了这件衣物!”
其中一个亲卫恭敬地将手里的衣物,呈给了睿王殿下。
千羽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件本属于自己的衣裙,一时呼吸都窒住。
难不成,有人又提先了一步,已经设了她的计,陷她于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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