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阿蒂塔就像另一个我自己,在认识你以前,我曾以为她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但我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才智堪比男人的女,只是我们这些自负的男人没发现而已。”
“她美吗?”
“在我眼里,她是最美的女。”
“她的父亲在我爷爷的宫廷里担任财政大臣,是一位很有问、很有头脑的波斯人,所以她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那你们是指婚的吗?”
“指婚?”
“就是说,皇帝命令你们结婚。”
“不,是我自己要娶她的,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在爷爷的宫廷辩论会上见到了她,她打扮成男孩的样,跟随她的父亲来到朝堂上。”
从库斯鲁王的讲述中,未晞对莫卧儿的独特历史化又有了新的了解。
阿克巴大帝是莫卧儿最伟大圣明的君主,在将近50年的统治时期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帝国和王朝,莫卧儿没有刑法或民法之类的法律,伊斯兰教义就是国法,君主就是唯一的最高裁决者,所以国家的管理水平完全取决于君主的个人格。
他在位期间,实行宗教宽松政策,因为他认识到印教徒组成了他臣民的绝大部分,只有不以宗教信仰来区分人民,才能达到一个统一的王国。
在阿克巴漫长的统治生涯中,各个宗教的圣人和问家都被邀请到宫廷,在宽松的环境下自由的探讨各种宗教化。
库斯鲁王见到他一生最爱的妻阿蒂塔的那一天,就是几个佛教的僧人在说禅。
一位浮躁的夸夸其谈的僧人,大谈一切尘世的现象都是幻象。这时,正巧有一头受惊的大象闯进来,在花园里横冲直撞,这位把一切都看成是幻象的僧人见大象冲过来,吓得浑身发抖,惊慌失措拔腿就跑。
阿克巴大帝是勇敢的莫卧儿人,最见不得没有英勇气概的懦弱行径,不禁嘲笑他:“你是被幻象吓跑的吗?”
这位僧人有些小聪明,而且也了解阿克巴大帝对宗教人士的仁慈,非但不惭愧,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陛下,您看到我逃跑只不过是幻象。”
阿克巴大帝本来就觉得他的理论甚是荒谬,便问道:“你怎么证明这是一个幻象?”
“一切尘世的现象都是幻象,我逃跑是一种现象,也是幻象。”
阿克巴大帝知道他是在狡辩,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时,女扮男装的阿蒂塔站起来,声音朗朗的问道:“大师,以您的说法,如果大象跑过来把你踩死,我们看到既是现象,也是幻象对吗?”
僧人进退两难、无法回答,不禁面红耳赤。
阿蒂塔这种杰出的机辩之才引起了库斯鲁王的注意,年轻的王正是喜欢交朋友的年纪,就叫宫仆把这位机智聪明的少年请到自己的寝宫来,想与他做个朋友。
没想到,这位少年却拒绝了,还回话说自己不方便到王的寝宫,如果王真的有与他做朋友的诚意,可以到财政大臣的府邸来找他。
库斯鲁王没有其他王的骄气,居然真的有一天登门拜访了这位少年。
王被仆人带到财政大臣府邸的花园中,对王来说,那是在他记忆中永远鲜活的一天。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美丽的波斯园林,波斯庭园主要采用两种自然元素,即水和树,水是生命的源泉,而树则因其顶部更加接近天堂而受到波斯建筑师的青睐,王漫步其中,看到在静谧的河水和树林映衬下,其庭院、喷泉、墙上的雕绘处处体现出伊斯兰建筑的精巧和雅致,与宫廷中力求宏大的设计截然不同,不禁感叹人间处处有景致。
这时,王听到一阵质朴简单却无比动听的弦乐琴声,存在着1/4音的独特旋律,声声乐音散发着浓郁的烂漫情调。他在王宫的宴会上听到过,知道是波斯人喜欢的乐器乌得琴演奏出来的,乌得琴形状独特,宛如洋梨被竖切成半,在西亚被称为“乐器女王”。
库斯鲁王感到很有趣,他想一定是那个机灵的波斯少年在指引自己找到他了。他在琴声的引导下,穿过种满鲜花的花床,来到了园林中一座圆顶的亭下。
年轻的库斯鲁王满以为找到的是一位能与自己志趣相投的朋友,可没想到,亭中潇洒抚琴的居然是一位淡雅清丽的波斯少女。
在库斯鲁王的描述中阿蒂塔不是绝色佳人,在宫廷中他早已见惯了艳妆的各色女孩,美貌绝不是可以俘虏王的利器,阿蒂塔柳眉如烟、气若幽兰,那种出尘脱俗、冰雪聪明的气质恰恰是王最欣赏的。
在对的时间、童话般合适的地点,两个少男少女就这样相恋了,在王18岁、阿蒂塔17岁的时候,他们在阿克巴大帝的宫廷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成为在宫廷中人人羡慕的一对小夫妻。
未晞听得神往,不禁问道:“王殿下,阿蒂塔王妃现在在哪里呀?”
“在我父亲的皇宫里,我逃跑的时候没有机会带着她。”库斯鲁王不禁黯然神伤。
“什么,那努蓝姬皇后会不会加害她呀?”
“弟答应我会用生命保护阿蒂塔,我相信他会做到。而且因为她的聪明孝顺,她也一直深得我父王的欢心,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未晞不知道王的回答里有多少一厢情愿和自欺欺人的成分,他生下来身份就如此尊贵,可他遭受的煎熬和痛苦又岂是常人所能体会的。父反目、兵戎相见,与挚爱的人生离死别、无法保护她周全,未晞暗自叹息,不由对库斯鲁王充满了同情。
“王殿下,相信我,你和阿蒂塔王妃的爱情一定会感动真主,总会有团圆的一天的。”
库斯鲁王不由露出一丝笑靥,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善意的期盼,但善意的期盼对受伤的心怎么也是一丝慰藉:“对于一个能把阳从阴霾中解救出来的少女,她说的任何话我们凡夫俗都相信。”
就这样,他们在上走了十天,朝行夜宿,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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