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黑手也不敢上前去打搅她,就那么直直的看着………
末了,语慈停止了吹奏,回头幽幽看了黑手一眼,黝黑的眸子里竟是寒冷,还夹杂着数之不尽的仇恨,但这深不见底的仇恨不是针对黑手,她只是太习惯发出这样的眼神来,以前那个温柔会笑的语慈早已消失不见。
她握着长箫起身走到黑手面前,看了看黑手如仙人般的脸,这才低头将长箫递给他。
黑手一边接过长箫一边道:“外头怪凉的,你还是进去歇息吧…”
语慈朝黑手摇了摇头,随即勉强扯起嘴角想笑,却愣是笑不出来,她抬起绝美的眸子看着黑手思索了一会儿,良久,语慈才出声问他:“你能找到北冥政文吗?”
黑手听到她这么问,觉得不对劲,他转了转眼珠子,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朝语慈点了点头。
语慈见他点头,便不再问,而是对着黑手认真的道:“黑手,我定还你东帝城,你引北冥政文来见我吧!”
黑手一听急了,拉着欲走的语慈吼道:“那厮要你的心脏呢,你找他作甚?他已经不是北冥政文了,你不许去见他!”
语慈没有心思解释给黑手听,她要复仇,可是必须要北冥政文的帮助,对于黑手的不同意,她只能给他回一个幽怨的眼神,便什么也不作答,转身进了竹屋,却落了个孤寂的背影。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总之,我绝不会引你去见他!”黑手气呼呼的朝语慈的背影吼了起来,又嘟囔了好久,见语慈压根不理自己,这才回到厨房拿另外几条活鱼撒气,一刀下去整整砍断了三条好鱼,这砍鱼的动作勇猛有劲,势必气得不轻。
黑手果然言出必行,说不给引见就不给,反倒防备起语慈来,生怕她一个没影儿就下了山,夜里,管他天气凉不凉,把屋里的软榻搬了出来,顺带拿了条薄丝被,就往花丛旁一搁,四脚朝天一躺,守在了竹屋门口,屋里头一有什么动静,他都能随时查探,跟个守卫员似的,雷打不动。
起初头三日,黑手耐了寒,又耐了蚊虫叮咬,睁着眼睛守了几个晚上,直到五六日后,他裹着长长的被子防虫,坐直了身子防睡,一直到大半夜,他终于忍不住睡神的袭击,一头栽倒在软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自他睡着后,那靠在树下双手环胸的妖孽迎着月光走了出来,他往黑手的背上轻轻一点,黑手更是睡得沉,他看着黑手绝美的脸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微风轻轻吹来,吹起了他身上的白袍和那银白的发丝,他伸出纤长的手替黑手盖上薄丝被子,就迈开步子朝竹屋里头走去,里头的灯还亮着,想来语慈还没有睡,怕惊扰了她,北冥政文沉重的步子越走越轻,最后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进了竹屋里。
他打量着坐在竹桌前练字的语慈,她一直低着头全神贯注的写着字,并未感觉到有人进来,北冥政文也不急,悄悄走到床榻旁,一个侧身就躺了进去,随即撑着头勾起嘴角邪魅的看着认真练字的语慈…
直到练到手发麻,语慈才放下笔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宣纸一铺平开来,北冥政文便看到了上面的字,几乎都与复仇有关,他随即了然于心,笑得越发妖孽起来。
语慈起身打算吹灯入睡,刚抬起眸子就看见满头银发的北冥政文正躺在床榻上打量着自己,她被忽然出现的北冥政文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好在她够镇静,这才将心口那恐惧之感给抚平了下来,随即三步走到北冥政文的面前,拧眉怒骂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怎么可以随便躺在我的床榻上呢?”
北冥政文闻言嗤之以鼻,他对语慈一字一句的回道:“本君又不是第一次与你同睡,你紧张个什么?”
语慈扭过头去不看他,本想叫黑手引他来,没想到他不请自来,看来北冥政文早就有心思了,他那日故意来告诉自己尉止君大婚的消息,除了要退战之外,应该还想利用她要回那二国吧,看来在这个妖孽的心目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天下山河,只是他怎么就那么有把握只要她出现在尉止君面前就能夺回三国呢?
不过管他有没有把握,总之他下对了注,她除了要复仇之外,她还要夺去尉止君的天下!让他一无所有!
“你此番前来,莫不是要取我的心脏?”语慈嗤他一句,眸子里都是冰冷之色。
这股子冰冷落在北冥政文的眼里,忽闪现一丝心疼,他垂了垂妖孽般的眸子,长而卷的睫毛随着灯火的摇曳也跟着摆动起来,只微微一会儿,他就恢复了神色,坐直了身子,用妖孽般的口吻同样嗤了语慈一句:“本君是何许人也,何须要你那心脏?”
前些日子,他功力尽失不得以恢复,白颜说必须要语慈的心脏,可是他哪里会相信这些,依然躺在冰棺内练功,不顾严寒酷暑,一月后,他北冥政文就像是重生了一般,功力增强至百倍,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再也不受白颜控制了。
虽然他需要一颗心脏才能恢复以往的记忆,但是他觉得不需要了,依照现在的形式,他敢断定自己定对语慈有情,否则他怎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又怎会为她这般的心痛呢…
“既不是,你来这里做什么呢?”语慈再次扭身回到竹桌前,重新拿钳子夹了夹灯芯,屋里头顿时又高亮起来。
“如果说本君想你了,你相信么?”北冥政文这句话问得有些心酸,这丝心酸只有他自己能懂。
“若信,又能如何,不信,又能怎样?”
果然,语慈的回答同北冥政文想的是一样的,可还是觉得有些失落,但他妖孽般的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勾起嘴角继续盯着语慈瞧,似乎想把她瞧个通透。
语慈透过灯火看了一眼北冥政文,见他并不想道明来意,就下起了逐客令:“你要是没事就快走吧,等下黑手见到你,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情来?”
北冥政文闻言不满的看了语慈一眼,随即下了榻,径直夺过她手里的笔,一把将语慈从竹桌旁拉了出来,几乎是不经过大脑思索,吼道:“你倒是和他过得快活,自己孩子死了也不知伤心,居然藏在这世外桃源与美男子逍遥,你那颗善良纯净的心到底哪里去了?”
也不知北冥政文是故意出言不逊来激怒语慈,还是真的因她说怕黑手看见才生的气,总之,他这话就是说了,收也收不回了。
语慈挣脱不开北冥政文的遏制,只能抬眸冷冷扫他一眼,那句话就像刺一般扎在了心头上,愤怒的火焰直冲而上,她怒视着北冥政文,嚷道:“什么叫善良纯净的心?你北冥政文可有心!当日若不是因为你!我的孩子会死吗?”
后面的一句话直接问蒙了北冥政文,他看着语慈愤怒中带着仇恨的脸,一时没了言语。
语慈深吸一口气,眼泪也跟着啪啦流了下来,她并不想跟北冥政文说太多,对于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说了也是无用,她反手推开北冥政文,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就径直夺门而去。
北冥政文见语慈要走,急忙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妖孽般的脸上闪现一丝心疼,心中也隐隐有些过意不去,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看着语慈夺眶而出的泪水,心里更是难受,急忙伸出手替语慈擦去脸上的泪水,低首轻声对她道了句:“对不起…”
高傲如他,打从出生以来就未曾对人道歉过,如今,他却要跟眼前的这个女子说声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但有记忆以来,他确实害了她的孩子。
语慈一把推开北冥政文的手,自己拿袖子胡乱抹了抹眼睛,就绕开他去开门,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外头的黑手依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躺着,未动丝毫。
语慈疾步走到黑手榻前,伸出手摇了摇他:“黑手,醒醒,醒醒啊…”
黑手却睡得很死,根本就叫不醒,语慈蹙了蹙眉头,以为他实在太累了,只好替他重新盖好被风吹在一侧的薄被。
回头又看见北冥政文倚着门框,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语慈咬了咬薄唇,也不跟他打哑谜了,上前就问他:“你可愿意与我合作?”
北冥政文一听来了兴致,继而又恢复了邪魅之气,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似的,三步就朝语慈再次靠近,待看清她眼里只倒影着自己的身影时,他才弯起嘴角满意的笑,用妖孽般的口吻说道:“只要是你说的,本君都愿意…”
语慈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全然是冰冷。
天亮之后,北冥政文解开黑手的穴道就急急离去了,黑手醒来的时候足足抱着自己的脖子按摩了一个上午,他一想起昨晚被人偷袭就气得直跺脚,偏偏这个时候语慈又跟他说要走,他更是觉得起疑,管那竹屋是不是语慈的闺房,径直就冲了进去,正好撞见语慈在收拾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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