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慈翻了一个白眼,要是被尉止君听见顾野青喊他冰山,还不得扒了顾野青的皮,不过她也没心思跟顾野青辩解,把手里头的黑色雨鞋递给顾野青,不开心的说道:“你帮我把这鞋子给他吧,如果他雨天要出去的话,就唤他穿上,免得吸了凉气,落下病根子,还有…千万不要告诉他,这鞋是我送的,要是他问起来,你就编个由头…”
顾野青一听,两人八成没和好,看师妹这张失落满满的脸,要不就是进屋里头受了尉止君的气,要不就是根本没进去,只好伸手先接了那鞋子,不说他话,对语慈一点头,道:“行,我给你送去,就说是城楼里的管家给送的…”
语慈这才放心的点了点,示意顾野青快些去,自己也打起伞打算回西厢,刚走了几步的顾野青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
“师妹,三日后简晨郡主就要回来了,你俩还没照过面吧?”顾野青琢磨着这事还是得告诉语慈,顺便试探一下她的口风,免得到时受了尉止君的气,他也好提醒提醒。
语慈并不回话,脸色淡淡,并无异样,只是挑眼望了一下尉止君的住处,这才对着顾野青轻轻摇了摇头,她哪里没照过面,只是不好把当时的情况说与师兄听,干脆当做不认识还好些,毕竟那个时候的样子,还是难民一枚,估计那高贵的简晨郡主早已把自己忘了。
“不过你也无需担忧,简晨郡主虽与圣上从小青梅竹马,但她这人心肠不坏,是女中豪杰呢…出走这些年,倒是造福了南越一方百姓,由此,品性也是极高的…”顾野青一番说辞,主要是想传递给语慈一个信息,就是要她知晓简晨是个好人,但是隐性的意思是这个简晨虽心肠不坏,但名气可是压她语慈一筹,要她多加留意些。
语慈难得听顾野青这么夸赞一个女子,便对他诡异一笑,倒也没去打趣他,不以为意的笑笑就执伞离去,顾野青朝语慈的背影摆了摆手,刚转身,又想起什么似的,可是语慈已经走了好大一截了,本来是要说重点的,可是尽扯了一些有的没的。
他叹了口气,只好折身往尉止君住处走,换简晨郡主的折子恐怕已经到了北煞,那上面的条件明晃晃的的说明了尉止君要人也要城,难免三日后又是一场血战,他却不知尉止君的用意,竟是在这档口除去他看着碍眼的人。
语慈自个儿回了屋子,生了些炭火,准备洗洗就早早入睡,打算明儿个一大早就去半桥处走走,说不定尉止君还会有闲情去那里,这么想着,心里就不由得荡起了小幸福。
以前就算尉止君整日在自己眼前晃荡,她也没当回事,直到他不把自己当回事时,才感受到尉止君当时的心情,这就是所谓的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的真实写照吧?
带着一夜的胡思乱想进入了梦乡,梦里一直闻到一股熟悉的龙诞香,涩涩的有点熏人,但是闻着却睡得极好,抛去乱七八糟的噩梦,换了一夜的好眠。
尉止君坐在语慈的榻前,单手撑着头,不住的打量着睡得很沉的语慈,自她进来后,他就一早跟来了,顾野青给的那双鞋子正穿在他的脚下,也不知这个女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记得语慈当年对自己可是一点都不屑,也曾有过一阵子对他好得不得了,但最后却用假死骗得他团团转,现在又这般,还不知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跳进去。
不过也罢了,他现下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他要尽快让这个女子消失在自己眼前,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天渐渐亮了起来,语慈一心思只惦记着要早起去半桥,这个意念打消了瞌睡的念头,急忙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见外头亮堂一片,就知道起得晚了,匆匆掀起被子,却被坐在床头的人吓了一跳。
“啊…”语慈抱着锦被吓得叫出声来,待看清楚来人后,她才抚了抚紧绷的胸口,一脸吃惊的看着悠悠转醒的尉止君。
“你…怎么会在这里?”除了吃惊,还带着些许高兴,就知道他心里头还是关心自己的,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不理自己了而已,不过也不重要了,他能来,语慈就已经很高兴了,急忙又道:“你在这里睡了一夜吗?”
尉止君睁开有些困乏的眼帘,见语慈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又连连问了两个问题,他并不喜说话,跟平常一般,冷着脸点了点头,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上前扯住语慈的手腕,按着她的肩,要她躺下,顺带道了句:“还早,你且先休息…”
语慈被前后不一的尉止君吓了一跳,吃惊得愣是没反应过来,只好乖乖躺下,用锦被蒙着半张脸的眼睛却偷偷打量着尉止君,见他也返回了原先的座位,心里就砰砰直打鼓,昨儿个连瞅都不瞅自己一眼,今儿个怎么一大早就守着自己了,难不成那粥喝了之后起作用了?
想归想,语慈也不敢含糊,只是盯着尉止君瞧,他那一双冰冷的眸子里异常深邃,也不看向自己,就这么僵硬的坐着,语慈哪里还睡得着,旁边坐了一个定时炸弹,尉止君那双重性子不定时就能反串一下,着实吓人的很。
想罢,再次一咬牙,豁出去了,坐直了身子,与尉止君面对着面而坐,双眼直直看着毫无表情的尉止君,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今日他放软了性子,明日肯定又会变了个样子去,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捯饬他一把,顺带指责一下他这段时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可开口的话却变成:“圣上,我见你挺喜欢看下雨的,早晨的雨水更清澈,也下得小些,特别好看,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不如我陪你去看下雨吧?”
说完,语慈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口是心非。
一见着尉止君就害怕了,看来这胆子真是小得惊人,不过借着这个机会,两人重新修好也好,虽不知为了何事才闹得这么僵硬,不过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就是了,这么想着,便再次试探性的朝尉止君抛去了一个疑问号。
尉止君勾起嘴角一笑,点了点头,笑容多少有些勉强,但比起受伤之时,那反常的神态要好了多,语慈心情不禁一阵欢快,手脚利索的洗漱了一番,这才匆匆出了屋。
屋外头,尉止君已经执好了伞,见语慈出来了,也不等她,自个儿先走了。
语慈看着尉止君的背影撇了撇嘴角,返回去往门后头摸了摸,没有摸到预想中的雨伞,回头一看,见尉止君手里头撑着的就是平日里自己比较喜欢的那把,被他给拿去了,那她岂不是要淋雨?真是个好提议,没事提什么看下雨,这会子还真得切切实实的感受这‘下雨’的感觉。
见尉止君走得远了,好不容易他发神经来看自己,万万不能失去质问他的机会,便用手挡着头,一路小跑了过去,直到跑到尉止君的面前,她才气踹嘘嘘的对着尉止君扬起嘴角笑,一边笑一边夺过尉止君手里的伞,说道:“让我来打伞吧…”
说完就踮起脚尖为尉止君撑伞,顺道自己也遮了点,尉止君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双冰冷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语慈被他遏制住,心里有些火气,这个人真小心眼,她不过是借机躲下雨而已,费得着这么看着她吗?
“慈儿,这段时日…你过得可好?”
本以为尉止君又会把自己一把推开,没想到他忽然唤了自己一句‘慈儿’,这二字只有尉止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会如此唤她,声音里满是温柔似水,看着自己时,清冷的眸子里只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种只有她一个人的感觉,占据了语慈整个心头,一句最简单不过的问好,却让自己的心‘哧溜’一下难受起来,鼻子也跟着发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心软,连连对着尉止君摇头,带着哭腔的回道:“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尉止君见语慈已然落泪,便勾起嘴角一笑,看似温柔的笑,却是带着嗜血般的恨,他一手夺过语慈手里的伞,一手揽住语慈的腰,在抱住她的那一刻,那种拥有的安全感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依然疼着,他该是还没有忘记这个女子,不过很快…很快就可以不用再见到这个害自己倾尽半生的女子。
“慈儿,对不起,是朕不好,朕连连兵败,心情抑郁,为此疏离了你,莫要责怪朕。。。”尉止君紧紧搂住语慈,下巴抵在她被雨水淋湿的发丝上,最后一次,最后拥抱一次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子。
语慈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俊美到像是雕刻的尉止君,想相信他所说的理由,可她觉得这根本就是借口,而且还忽然感觉不到他的心,虽然被他这么紧紧拥着,可对于前后不一的尉止君依然难以招架,不过自己不是一直在期待他理会自己吗?又何须再去刨根问底,以前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固执才误会了尉止君那么久吗?
这次,她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如此,她朝尉止君乖乖点了点头,用手紧紧圈住他的腰,第一次,觉得爱情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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