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慈蹙了蹙眉头,是北冥政雪,她居然回来了,还偷偷摸摸的溜进她的营帐中,而不是理直气壮的去找南诺,许是怕南诺嘲笑她,所以才不敢去。
想到此,语慈强忍住笑,闭着眼睛装睡。
北冥政雪躬着身子上前推了推语慈,见她没动静,气得咬了咬牙齿,白天她本来是想一走了之的,但觉着又有些不对劲,她才是西厦都的王妃,凭什么要她走,要走也是语慈走呢,她才不要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语慈呢。
这么想着,她又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可是又不好意思去找南诺,毕竟是她放大话说再也不要回来了的,这不,在外头,前后徘徊,左右琢磨,还是先到语慈这里躲躲吧。。。
“喂。。。你醒醒啊。。。我有话跟你说。。。”北冥政雪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语慈的后背,见语慈舒适的翻了一个身又接着睡时,她来气了:“算了,怕他南诺作什么,大不了决斗!”
说完后,北冥政雪就挺直了背,雄纠纠气昂昂的往南诺的营帐中走去。
语慈闻言轻笑出声,这个北冥政雪,真是像极了黑手,估摸着两个人前世定是兄妹,想到黑手,她心中又升起一丝不安,不知道边境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北冥政雪厚着脸皮自己回来了,对此,南诺就像是常事一样,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这又让北冥政雪非常生气,非不让南诺吃饭,南诺一个激动,把竹筷往桌子上一搁,脸色也跟着青红一片,北冥政雪也是鼓着腮帮子要发飙的样子。
语慈瞅着他们两个人似乎又要吵起来了,顿感心惊胆颤了,本是想推北冥政雪一把的,哪知道这两个人这么合不来。。。
南诺瞪了北冥政雪一眼,往碗里夹了些菜,随后端到语慈床榻前,本来该在南诺的帐中吃饭的,但是因语慈不方便,南诺也不放心军中将士来照顾语慈,便直接到她帐中就餐。
北冥政雪气呼呼的往自己嘴里塞满了饭菜,眼睛却一直瞪着打算喂语慈吃饭的南诺。
语慈眼见北冥政雪已有剑拔弩张之势,急忙对南诺说:“我自己可以来…”
之后,便夺过南诺手里的碗筷,自己默默吃起来,吃了两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南诺郑重的说道:“往后不用到这里就餐了,今晨,我就已经下榻走了走,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南诺有些内疚,对语慈露出惭愧的表情,许是因这点小事都不能让她安心而感到难过。
“真的没事,要不我现在走给你看看…”
说完,语慈就要起身,打算在帐中走一圈给他看看,却被忽然上前的北冥政雪给按住了。
北冥政雪撇了撇嘴角,嘟嚷道:“算了,本公主哪有那么无理取闹,只要诺哥哥…”
说到这里,她很委屈的看了一眼南诺,低着头说:“只要诺哥哥对我能像对你一半就好了…”
南诺闻言瞟了一眼北冥政雪,表情有些不自然,随后径直越过北冥政雪,走到八仙桌前,道了一句:“吃饭。”就再没言语。
北冥政雪哪还能吃得下去,幽怨的看了一眼南诺,就转身默默离开了营帐,许是因南诺对自己如此无视,这次着实伤透了心。
语慈更没心思吃饭,瞅着两个人,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不和睦,心中就万分难受,寻思着应当早些离去,可这身子就是不争气,她现在哪里能走,顶多是安慰下南诺而已。
入夜,南诺瞧见北冥政雪坐在山丘上已经有一天了,便转身回到帐中取了件橘黄色的袄子,他本想叫将士给北冥政雪送过去,但觉得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如此想着,他便也上了那开满幽兰的山丘。
“你是打算在这里隔岸观火吗?”南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动作却很轻柔,他边说边替北冥政雪披上袄子。
北冥政雪撇了撇嘴角,不打算搭理南诺,却伸出手拢了拢被南诺披好的袄子,身子早已有些凉意,若不是南诺给自己送来,该要着凉了。
北冥政雪吸了吸鼻子,偷偷看了一眼挨着自己而坐的南诺,见他仰头看天,似乎进入了回忆,北冥政雪也未打扰他,他看天,她却一心只看着他。
良久。
南诺微微勾了勾自己的嘴角,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像个孩子的北冥政雪,想起很久以前,靠在自己身边看月的那个女子,她总是那么安静温柔,如今,却不复如初。
南诺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起身对北冥政雪伸出手,说:“夜凉了,回帐中吧。”
北冥政雪却未将手交给南诺,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她却不想点明。
南诺见她不愿意离去,便点了点头,自己转身朝山下行去。
“诺哥哥…”北冥政雪忽然叫住南诺,眼睛里都是南诺的身影,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可是他却不是。
北冥政雪也深深叹了口气,起身缓缓走到南诺面前,幽幽问他:“为什么你对语慈就是不死心呢?”
这个问题把南诺难住了,他没有回答北冥政雪,而是指了指已然漆黑的夜空,便绕过北冥政雪下了山。
北冥政雪半响都没明白过了,看了看天空,才反应过来,急忙冲着南诺大叫:“可是我对你也是上天注定的,当你一心只有别人时,你有没有想过,身后也有个人同你一样。”
已然走出山丘的南诺,听到北冥政雪的这句话,脚步猛的顿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北冥政雪,对着她微微笑了下,北冥政雪不明白南诺为什么这样笑,以为是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心情,便同样回以一笑,琢磨着再也不为南诺和语慈的事情吃醋。
可直到多年后,北冥政雪才明白南诺的那个笑容是释然,对语慈的释然。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流逝着,语慈终于可以下榻行走了,大夫说只要不做太过于激烈的动作,腹中的孩子即可安全长大。
她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快三个月了,早已没有呕吐的感觉了,只是挑食的很,这也吃得没味,那也吃得没劲。。。
北冥政雪见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酸梅,让她吃了个饱腹。
为此,南诺特意夸奖了北冥政雪两句,北冥政雪趁南诺在兴头上,急忙要南诺也给她弄个小娃娃,呛得正在喝茶的南诺一口水差点没喷到天上去。
语慈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又要吵架时,她急忙退出了营帐,边关的空气很清新,远处的战马,在少了战争之后,似乎过得特别悠闲,连吃起草来都那么带劲。
语慈看着这一幕,心情不禁变得美好,拿着短笛沿着溪边一路向草地行去,满山遍野都开满了幽兰花,香味飘得满处都是,深深吸一口花香味,整个人也跟着心旷神怡。
这个地方,真是人间仙境,一点偏僻的感觉也没有,许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才变得如此美好。
语慈在感叹这美景的同时,忽然想翱翔在这样的大自然中,便将手中的短笛暂时别在腰间,继而展开双手,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琉璃色的石榴裙子随着风呼啦呼啦的飞舞起来,要多清新就有多清新…
战马们见语慈跳起舞来,便大声的跟着嘶叫,似乎在为她助兴,她勾起嘴角一笑,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马,还有蔚蓝的天空,这一切都是她向往已久的。。。
等她跳累了,才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微凉的风轻轻吹了过来,甚是舒适。
如今,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她该启程去寻尉止君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北冥政文静待时机的这段时日里,尉止君有没有好好歇息呢?
他那座冰山,估计很气愤吧,若是他知道朝堂上有人在谋朝造反,他会怎么做呢?
语慈想到此,眉头都要打结了,越想越担心,急忙爬起来,起身就往营帐中跑,打算同南诺告辞,想想都觉得恐怖,真是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还没等语慈跑几步,就看见远处有大队人马朝营帐中行去。
她瞅了瞅带头之人,那满头银发的北冥政文正斜靠在金銮椅子上,整个人都散发着妖魅之气,那双眼睛却是如雾般深邃,额头处的火麒麟犹如要冲破皮肤,飞向那九天云霄,薄如冰的嘴唇微微上扬,妖孽般的脸上除了邪魅,还是邪魅。
语慈被忽然出现的北冥政文吓得不知所措,咽了咽口水,急忙沿着溪边走小道往营中跑去。
北冥政文本是没有看到语慈的,被她那么一跑,他才瞟了草地那边一眼,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眼里尽是冰冷,还带着陌生,脑中却出现一处空白,随后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就像当日看见了剑槐一般,难受,莫名须有的难受,还带着钻心般的疼,却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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