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吃定腹...》 第11章 萌动

    月影在浮云中穿梭，时明时暗。远处骤然几声犬吠，夜风卷了地上残叶呼啸而过。

    北坊庆余坊，一排排高耸的围墙，户户朱门钉金，门檐下高挂红色大灯笼在风中摇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隐在暗处，疾快跃升入墙内。

    “少爷，你可回来了。”游廊灯下一名青衣小厮欢喜迎向薛剑白。

    “阿匡，你在这里做什么？”薛剑白拧起眉头。

    唤做阿匡的少年苦着脸，指指北面亮着灯的屋：“小王爷来了。”

    “哦？”薛剑白眉头一跳，看他一眼，径直奔了北屋。

    灯架上燃着的烛光静静吐着摇摆不定的火苗，照得里面光阴变幻不定，一道修长的人影停在东墙书架前，歪头瞅着上面史经集，无声笑笑。

    这间屋开面轩阔，几榻错落，南墙一排楹窗，对着庭院，迎着徐徐夜风，清爽宜人。

    “甚沐，你怎么来了？”薛剑白挑帘入内，烛光歪斜闪了闪。

    书架前的人转头，却是靖王世。若有所思望他一眼，指指架上：“我竟不知你架上全是经史集？”

    “哈哈……装装斯怎么啦？”

    薛剑白不以为意，邀他落坐榻几上，亲自斟茶认真问：“我说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霍，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小王爷调侃瞟他一眼，反问：“还没搞定？”

    薛剑白当然不肯说出他跑去关心程二小姐的事。搓搓手道：“差不多了，一切按计划进行。”

    小王爷端杯自饮一口茶水，缓缓道：“玉锋，只怕计划改改。”

    “怎么了？”玉锋是薛剑白的字。

    小王爷顾目扫一眼书房，压低声音道：“前日你那么一闹，惊动蓝衣社，他们加强人手倒没什么，只怕张开一张大网等着咱们呢？”

    薛剑白抿紧薄唇，双眸一抬，神色微滞，洒然笑：“不如将计就计。”

    “你，想到什么办法？”小王爷唇边露出一丝轻缓的微笑。

    薛剑白道：“大体主划不变，改改细节。”

    “哦？说说看。”

    薛剑白抬身趋前与小王爷俯耳低语几句，小王爷双眸陡亮，低低吸口气：“可行吗？”

    “你难道还有更好的法？”薛剑白斜眼反问。

    小王爷语塞，半晌，狠狠心：“只好出此下策了。”

    商议完毕，薛剑白换上轻松神情，斜斜靠榻沿问：“明儿不是王爷为妃祈福佛会吗？你还不走？”

    “懒得回，今晚就在你这里将就下算了。”

    薛剑白翻翻眼，想起什么故意问：“下午听秀儿说慈静寺发生件意外事故？要紧吗？”

    “西京长舌妇就是多，这么快就传开了？”小王爷诧异了。随即笑：“小事一桩，我娘养的猫不小心抓伤了上香的一名女客，赔了礼赏了白玉露，平息了。”

    薛剑白眼中泛起淡淡锐气，侧垂眸，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程橙清清浅浅生疏的笑容，从最初认识在南安寺小道起冲突，她表现的胆识和机智到误入她的闺房躲避蓝衣社追捕她的胆怯，及方才的毫不客气讲条件，她有点令人看不透。那么柔美温婉的外表下好似蕴藏着刚硬的尖刺。

    小王爷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薛剑白眼神渐渐发生变化，面部表情柔和，微笑不自觉爬上他的眉宇间。

    “哎！思春啦?”小王爷为不客气的拿手在他眼前晃晃。

    被打断绮丽回想的薛剑白面色很快黑下来，掸掸衣襟：“晚了，歇吧。阿匡。”

    “在，少爷。”阿匡听令蹦进来。

    “带小王爷去客房歇下。”

    “是，少爷，小王爷，请。”阿匡尽职尽责微微躬身做个请的手势。

    “玉锋兄，你有点不对劲哦？”小王爷玩味的望他两眼。

    “甚沐兄，夜猫这外号你别跟我抢，快去歇着吧，明天佛会有你受的。”

    小王爷撇撇嘴，腹诽：说的好像夜猫是你专属外号似的，谁乐意跟你抢呀？不过，明天正式佛会，要陪在王妃身边，便不再打探随了阿匡去客房。

    明远老将军在外地未回，府里的将军夫人和小姐下午便也赶去慈静寺听元化大师讲佛理，是以，这偌大将军府只余得薛剑白，多一个借宿的小王爷也不成问题的。

    卧在凉榻上，薛剑白头枕双臂，望着窗外渐西移的月色，思绪转到今天跟小王爷的对话上来。

    蓝衣社，夏国最残暴最无法无天的游离在司法外的一个皇帝亲卫组织，负责人由皇上钦点担任。

    职能范围相当庞大，包括：参与重要的公审大案，拷问重犯，巡视各衙门，过滤重要件，收集从地方官到京官及皇亲国戚的信息情报，防止谋逆造反等等。自前年司礼监安公公被刺身亡后，空悬至今。

    听皇上意思这次不再交给内侍担任，将在心腹皇亲中挑出一位接替。这直接造成各大王侯暗中较劲，毕竟掌握了蓝衣社，便相当于掌握了夏国官员们的秘密。直接掌握他的生杀大权，非常有诱惑力。

    目前呼声最高的有人，忠勇侯阮允璟，靖王卓兼悦和五皇端木理。

    一个月前，陇西巡抚于今在府里被夜闯入室的蓝衣社精骑逮捕，一严密护到京中投入蓝衣社大牢，引起民愤。而这正是薛剑白匆匆进京的主要原因。

    他仗着艺人胆大，夜探蓝衣社大牢，虽然见到了于今，但也惊动了官差，若非程橙掩护，一旦他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思绪又飘回到程橙身上。薛剑白轻轻吁口气，更加无心睡眠，性坐起，突然忆起程橙交给他的信，找出来看了看。

    梧州林府？是她外祖府上吗？为什么会托一个外人送信？就算是继母当家，但与外祖通信还是允许的吧？为什么她眼神会那么一丝掩不住的慌乱？

    内心没法淡定了，薛剑白挑亮灯烛，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先映入眼前字体娟秀漂亮，凑近竟有股淡淡说不出名的香味。

    嘴角微翘，薛剑白一点不愧疚的浏览信的内容，脸色渐渐凝重。

    目送着米氏一行人乘车远去，程橙抚抚伤额，轻轻叹气。

    世事无常呀！明明上一世米氏回娘家贺大哥生辰只带了程桃和程柚的，为什么这次竟把程樱也程柠也带上了？美其名曰：自家亲戚多走动才是正理。好歹也唤一声舅舅。

    碍于程橙有伤在身，她得以免掉随行的苦差，想到最后程樱和程柠眼含幽怨，程橙很无奈又叹口气。

    “小姐，又该换药了。”阿朱提醒她。

    “知道了。”程橙手指无意识叩在梳妆台上，眼神放空。

    “小姐？”阿杏拧了湿巾上前，轻轻唤她。

    程橙似被惊醒一样，扬眉对端水进来的阿朱：“阿朱，你去外书房，瞧瞧若是石夫有空，请他来南厅一趟。”

    “呃？小姐，好端端的请石夫做什么？”

    “你别多问，去吧。”

    阿朱眨巴眼，放下水盆，搔头去了。

    清洗好伤口，程橙又找个借口支走阿杏，自己擦上白玉露，对着铜镜凑近照了照，效果真不错，至少伤痕不再那么难看了，白白的乳药很轻巧的掩盖了狰狞的抓伤。

    没多久会，阿朱就嘟着嘴回来，说：“小姐，石夫不在书房”

    “那，他去哪里了？大少爷呢？”

    阿朱摊手无奈：“大少爷也不在。”

    程榛也不在？不可能呀？今天不是休息日呢？

    “问了小厮没有？大少爷去哪里了？”

    “说是今早有人递贴给石夫，趁着出门，石夫后脚就带着大少爷也出门了。”

    程橙大惊失色：有人递贴给石夫？这就是说有人邀石夫出门，估计是熟人叙旧，这不稀奇，但为什么要带上程榛呢？

    “快，阿朱，备车。”她不放心，前世一幕过血腥残忍，她不放心弟弟不明不白出门。谁知道这是不是阴谋呢？毕竟前世的程榛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小姐？你要出门？”阿朱张嘴惊讶。

    顾妈妈本来在廊下吹穿堂风，闻言跳起：“小姐，才吩咐小姐在家安心养伤，这前脚才走，你后脚出门，若叫知道，怎么交待？”

    程橙不咸不淡浅笑：“妈妈放心，我自然会向母亲交待，你老别操心了。”

    “小姐，使不得！”顾妈妈很尽责的阻拦她。

    乖乖，她可不敢在没有的许肯下，放二小姐出门。宁可得罪二小姐，也不能叫恼了。

    可是，程橙没再理她，自顾自梳洗换上出门衣衫带上帷帽。

    “小姐，你不能出这园门！”顾妈妈意外了，这二小姐性啥时这么倔了？

    “阿杏，妈妈怕是中暑了，快带回房喝杯酸梅汤消消气。”

    “是，小姐。”阿杏很忠心，张着双臂将拦在前头的顾妈妈箍住回拖。

    程橙充耳不闻顾妈妈在后头歇斯底里劝喊。一步步转过橙园向侧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