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晓在一旁轻轻地为太后揉捏着肩膀,太后笑着看着沈庭在,说道:“南亭王与皇上之间的政事都了了?”
沈庭在坐在椅子上,福了福身,说道:“皇上是君,小王是臣。君臣怎会有了结了的政事呢?不过把近年来扬州地域的情况上报给皇上罢了。只是怠慢了太后娘娘,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挥了挥手,“自然是国事比我这个老太婆重要,南亭王不必多礼。”
“听说南亭王此次进京除了向皇上汇报近年来扬州境况,还要寻回自己的爱女南城郡主沈君颜。”
沈庭在不自在地笑了笑,“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小女打小就被小王与王妃惯着,家中长子沈君博亦宠着她这个妹妹,真真是给宠坏了的。本许了她给扬州首富郑老板二子,那丫头却说什么也不干,大婚前一日竟逃了婚。前些日子,听小王派去的线人报,在京城看到了小女的行踪,小王就正好趁着回京向皇上汇报境况之时顺便来寻了。”
“既是这样,那哀家就趁着闲暇帮帮南亭王罢!毕竟煜儿之前也没少受着你的帮助。”
沈庭在又怎会听不懂太后言外之意,现如今政局对峙这般严峻,给秦王一点帮助,殇王就不会去把你再纳为同党。
太后礼也送了,话也说了,这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其实,沈庭在自己也明白,他早就没有退路了。他收了太后的礼,又来见了太后,平日里又大大小小帮了秦王不少事,殷澈的眼线遍地都是,自然不会把他再当做自己人去争取。
“那小王就谢太后娘娘恩典了。”
太后深邃地笑了,“既是这样,南亭王就在宫中好好呆一段时日,四处走走玩玩,哀家若是有了小郡主的消息便立刻让香晓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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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成、杨晔、杨羽正、如埃、还酹、如尘一次而坐,下人们都退出了房中。
如尘笑着举杯,说道:“今日家中难得团聚,我们来干一杯,愿娘早日康复。”
杨晔以茶代酒,轻轻抿了一口,龟裂的唇被艳红的胭脂遮盖,“真没想到,还酹真的会回来。”
还酹起身,端着酒杯,对杨晔说道:“儿子不孝,出门一年竟不知娘身患重病。还酹敬娘一杯!”
如埃亦起身,轮番相敬,方才结束了礼节。
杨晔的身子却至始至终依靠着冷天成,虽然涂了脂粉,却依旧遮盖不住苍白。
“我以为,我这辈子是等不到孩子们回来了。真没有想到,今日都齐了。想我这一生也是了无遗憾了罢……”
“不……”说着,杨晔竟自嘲地摇了摇头,“有一个是我这辈子终究逆转不了的遗憾……”
“就是辜负了如尘和还酹的这段情……”
气氛忽然就沉淀了下来,似乎这个话题一直是冷府上下的禁忌,今日还是被杨晔拿到了桌面上来。
“你们不用这样。其实这件事情是所有人的痛不是吗?若是当初早先让如尘嫁给还酹,我们冷家或许就不至如此罢!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如尘握住杨晔的手,“娘,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这是我们的命,怪不得任何人的。”
杨晔摇头,“如尘,身处帝王家,其中的苦你怎会不懂。去年为何会入狱,我们都明白。帝王家容不得半点情啊!”
如尘低头,却想到了殷澈那么撕心地告诉她他爱上了她。这份情,究竟是真是假啊!
“娘,如尘说得对,个人有个人的命,怨不得别人的。从今往后,我们一样有自己的路要走,娘就不要多担心了,我们会过的很好,娘就好生养身子便好。”如埃担忧地说道。
冷天成急忙说道:“今日是我冷家一家团聚的大喜日子,说些过去的不开心的事情做什么呢!快尝尝今日的菜,都是昔日你们最爱吃的,天大地大,怕也不及咱们冷府自家的味道。”
可是一桌子的菜,似乎每个人都味如嚼蜡。似乎今日的冷府早已不及往日,那些如尘被圈在府中练习琴棋书画的日子,那些还酹陪伴在如尘身边的日子,那些如埃和还酹一同习武上私塾的日子已经很遥远。
然而,还不曾吃几口,杨晔便昏厥在了冷天成肩膀上。
“娘!”
“娘!”
似乎,对于杨晔而言,这顿晚餐是她这辈子最后的心愿。她不曾再醒来过。
这一夜,冷府上下却只守着贴心的下人。所有人都守在床边。如尘松开为杨晔把脉的手,顿时泪雨全下。
良久的良久,她才静静地说道:“爹,如埃,为娘……准备后事罢……”
屋子里顿时一片沉寂,没有人再多言语。
“咽气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还酹在家走动不得,只能劳烦哥哥和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