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那个人还不是会计室的,他还是个大学生,学的是会计这个专业,只是他的姑姑在杨柳这里上班,他过来见习。
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还是个孩子,心性不全,自己也是有些口风不严,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的姑姑也惯着他,也大意了,一被有心人稍稍利用,就是坏事的。
他和他的姑姑一同来到杨柳的办公室。
两人听到了赵经理的话,才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个大学生直接就吓傻了,这,他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杨柳坐在老板椅上,凌厉的眼神,严肃的神情,一副“我是老板”高高在上的摸样,听着他姑姑对她不住地道歉,差点就哭出来的样子,来见习的大学生实在是没办法去想象。
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和他一样的年纪,和他一样在大学里读书的大学生,这样的人,是他这种在校园里享受着悠然的学校生活,风花雪月的浪漫时光的学生所不明白的,他若不是亲眼看见,他只会认为这不过只是小说里面的情节,小说的人物罢了。
如今,这样的人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坐着,宛如神祗一般,让他从心里感到敬畏,连抬头看得勇气都没有。
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杨柳,早就被退学了,而杨柳接到退学通知书,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像文凭这样无所谓的纸,她根本就瞧不上。
最后,杨柳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只是罚了工资,要求将功补过。
到底现在是需要人的时候,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弄得人心惶惶,有了警戒的作用就好。
过刚反而易折。
处理干净了内部,现在就是找准对手,一致对外的时候了。
杨柳倒了两杯茶水,缓缓神。
问道:“赵经理,知道那些客户是去了哪里了吗?”
“好消息,也是不好的消息。”
“哦,怎么说?”
“这些客户,绝大部分都是去了圣皇,好像是圣皇给了他们很满意的价格。”
圣皇,一个财大气粗的健身俱乐部,其老板姓何,偏偏为人就是不怎么和,就喜欢挑动是非,惹得同行十分见不惯,可碍于他拥有绝对的雄厚的财力,因此,许多人都敢怒不敢言,树敌万千。
听到了这个答案,杨柳仰天大笑。
笑得张扬,笑得自信。更是笑得胜利势在必得。
像圣皇这样的对手,出了这样的招数,她根本就不屑于一看。
赵经理也微微一笑,他十分欣赏他的老板这样的张扬,跟了这样的人,他就是赌对了。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杨柳会这么有信心,不过,他别的可以不相信,他就是相信自己的老板。
圣皇的竞争手段,无耻而下流,虽然近看很奏效,不过根本不能长久,他拿自己的资金作为蜡烛,燃烧光芒吸引了消费者,可是蜡烛毕竟是蜡烛,总会有熄灭的那一天。
他这样给那么多的竞争对手予以重创,他自己还吃得消么?不过,反过来想,这是不是也变相地肯定了杨柳的实力呢?毕竟,一般的对手,哪里需要圣皇出手呢?
杨柳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圣皇若无此举,她只需要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不过,圣皇的举动,分明就是挑衅,也好,这样,也不过就是把自己今年的计划提前了而已。
根本就没什么。
早完事儿,也可以早给员工们放假。
“赵经理。”
老板发话了。
“是,我们怎么做?”
“在圣皇面前,我们什么都可以不用做。”
“什么都不做?”他老板在想什么?
“是啊,我们不管他,也管不住他,他要自取灭亡,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哦,所以?”
“所以,我们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杨柳转动着老板椅,手里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思考片刻。
吩咐道:“赵经理。”
“是。”
“你去着人查一下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行长,以及…”杨柳顿了顿,继续说道:“和胡天朗他们公司有过合作关系,但是只是有经济上,没有其他往来的行长,这么说,可明白?”
“是,明白。”
“查了之后,给我汇报,然后,订一处好的度假胜地,记住这个度假胜地一定不能给我掉档次了,花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只要求享受,有名气,有质量。”
“是。”
“好,后天是周一,吩咐下去,下周一,开员工大会。”
“这,上周不是才开过吗?”会不会太频繁?
“大战在即,要稳定稳定人心啊。”
“是的,我明白了。”
杨柳靠在老板椅上,轻轻舒了口气,知己知彼,她就不担心自己会被怎么样。
工作上的事情一旦稳定了下来,她…
就不得不要想起郁清的事了。
这丫头去哪里了呢?一点音信也无,再怎么生气,再怎么伤心,也不能…
丢下她这个朋友啊。
即使,她做了错事。
她还没得到她的原谅,她怎么能离开?
雨一直在下,或大或小,从未间断。
郁清不喜欢雨天,随处都湿哒哒的,这里挨着工厂,因此周围的雨,不是干净的,当雨水蒸发,便剩下浅浅的泥印子。
雨后也不会立马就放晴,总会阴沉那么一阵子,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
强制将注意力拉回到比下雨更令人烦躁的手上的事中,不做完就不走。
那天和萧成说再见之后,她就再也没和萧成和杨柳联系。
他们两个都是她小时候的玩伴,后来两人都抛弃她离去。
一个说要读书,一个说要找钱。
一个一个真牛,现在,她郁清也可以在他们面前硬气一把了。
哼!
你们可以离开,为什么我不可以离开。
我不仅要离开,我还会招呼都不打地离开,我还要无限期地离开。
我看你们再算计我,再嫌弃我。
想是如此硬气想,可郁清眼里慢慢渗出了泪水。
她还可以再霉点吗?
爱情没了,友情也没了?
唉。
还好有宋安玠那个混蛋在,至少…
至少给了她一条路可以走。
宋安玠很牛,他的导师更牛。
宋安玠可以把她介绍给郁清。可郁清显然还不够格,所以,他给她介绍了个补习班,每日每夜地上课,努力考到宋安玠的导师那里。
这样的生活,郁清感到满意。
忙起来,至少可以不想那些,讨厌的人。
那两个她好讨厌好讨厌的人。
郁清离开时,已是晚上,又遇到下雨,独自一人。
她今年实在运气不好,连着两次遇上烂桃花也就算了,走在夜路上,遇到这么一群受保护费的人,几个年轻小伙子瘦不拉几,像根排骨似的,只有手臂上还有些肌肉,穿着工字背心,背心下非常夸张的纹身,老虎,飞龙,砍刀,还有日本艺妓,脚边是郁清的已被掏空的粉色的钱包,打湿在泥水中,和一把被掀翻在地的伞。
年轻的小混混们嘴里都叼着烟,但都被雨水打湿了,邪笑着望着郁清,眼神里的贪婪告诉她,他们要的,绝不仅仅是包里拿微不足道的钱而已。
其中的小混混吐了烟蒂,邪笑道:“小妞长得可爱,走,和大爷们一起喝酒。”
郁清低着头,不说话,手握成拳状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裤腿,额前长发,像瘫在地上的海藻,无法遮挡恐惧的眼睛,雨水打湿整个人,尤其是那白皙滑嫩的小脸,看起比平时更好了,也更加激起这帮人的施虐感。
一群豺狼,一只兔子,什么结局?
每个校外一直都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可以欺负弱者,搜刮弱者的油水,作为生活的来源,自以为是充分掌握了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他们也必须面对各种危险,来自社会正义的阳光使他们在黑暗中无法逃离,来自更加邪恶的力量驱使他们要么变得更强,要么变成他人的腹中餐,这群人相互之间也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当面临共同外来侵略时,他们勉强可以团结一致,有时也会出背叛者,当侵略消除,内部再无安宁。
这群人被称为社会上的垃圾,流氓。可他们也是一群弱智,不过,只是不该被保护的弱智,像在黑暗中爬行的小虫子,软弱,无能,以黑暗为保护色,在别人不知不觉得时候,咬上一口,汲血,吃肉。
郁清遇上这么一群垃圾,害怕得想哭。
看着他们就像一只只恶心吧唧的土狼一样走过来,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她…。她还可以再倒霉点吗?
这个地段的治安怎么可以差成这样,啊?
如果今天她还可以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她,一定要信访,告死那些穿着制服的笨蛋们。
穿着制服的…
此时,郁清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某个该死的…
笨蛋,警察,萧成!
不知是那个混混,伸手推了她一把,郁清跌坐在地上。
此时,雨正下的很大,郁清跌坐在水凼里,一身打湿透了,泥水弄脏了一副,脸蛋,她惊恐地看着他们。
几乎要落下泪来。
“小妹妹,长得还真不错啊,来,让哥哥爽爽。”
一双双咸猪手就伸了过来。
郁清绝望地闭上了眼。
乌拉乌拉。
此时,警笛的声音宛如天籁。
小混混们吃了一惊,纷纷停下了动作,相互看了看。
不知是谁说了句:“没事,反正又捉不到我们。”
接着,又有人跟着说:“干脆这样,我们把这丫头抗走,扛到安全的地方,怎么样?”
还未等他们说好与不好,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践踏着水花声而来。
这声音,绝不是一个人的。
天籁啊天籁。
混混们见有警察来了,不管是不是找他们的,这样的场景都不好解释。
其中一个混混手一挥,大声道:“撤!”
郁清见混混们走逃走了。
双手合十,感叹道:“苍天有眼啊。”
也仓皇而逃,生怕混混们又撤回来。
那真是完都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