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妖》 052.皇陵葬（二）

    一路上，苍澜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不过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叶璇玑的手，尽管，她说不害怕陵墓中的诅咒。

    而他今日决定去皇陵，不仅仅只是因为那一个无关痛痒的梦而已。

    早前，苏锦歌死去的时候，他将她的尸体抱进了皇陵中，如今，再次躲过众人进皇陵，为的就是证实一下他心中的猜想，如今代替叶璇玑的人，究竟是不是她。而且昨日他们出宫遇见了独孤长风，就算此刻独孤长风发觉他们不在宫中，也暂时不会起疑心的。

    乘着马车出了城门之后，苍澜带着叶璇玑下了马车，郊外已经有一匹马在那里了。

    待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之后，他牵着她走了过去：“那皇陵是极隐秘之地，更何况寻常百姓根本就不敢进去，所以，这一百多里路，我们便骑马赶过去吧！”

    叶璇玑没有异议，两人共乘一匹马，苍澜在前她在后。

    “抱紧了！”他对她说了一句就扬起了马鞭，往皇陵的方向赶过去。

    再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已是隔世，实际上，那些事并没有过去过久，而叶璇玑下了马，站在皇陵前，看着极其清晰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她并没有感慨多久，直接跟在苍澜身后进去了。

    其实，这座皇陵是建在地下的，上面的也仅仅只是一个空壳子。沿着地道往下走，很快视野就变得明亮起来了，石壁上，用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其上，用作照明。

    进了陵墓之后，苍澜一直往前走，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牵着她与他并肩前行。

    不一会儿，苍澜停了下来，从他那一进来就紧握成拳的双手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

    “这里面，本来是历代帝王葬身之地，如今，里面却葬了一个女子，生前我不能保她一世无忧，死后又不能护她身体健全只能够，将她藏在这陵墓中，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如果她要怪我的话，我也不会改变了。”

    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吗？

    她怔愣的看着他的侧脸，恍若隔世。

    如果说，他将她的尸体藏进这里面的时候，她还能够自欺欺人的话，如今，她便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誓言，就算是前世，她也未曾亲耳听过。如今，怎能教她心无波澜呢？

    她哽着声音问：“你很爱她？”

    苍澜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进了石室。

    站在他身后的叶璇玑再次开口了：“如果，你用一颗真心来爱她，她定然是不会怪你的。”

    “是吗？”苍澜忽然转过身，有些期待的问，“她真的不会怪我？那么，你说说，她的心里有我么？”

    叶璇玑向寒冰石棺看过去，寒冰石，比水晶还要晶莹剔透，用它制造的东西，都附带着一股寒气，此刻，她已经感觉到了。而棺中的那人，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之外，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安安静静的睡着了一样。

    那尸体的旁边，放了一棵棵枯萎的药草，应该是防虫蚁的。

    “她，便是你爱的人？”用外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尸体，她有一种恐惧的感觉，那具身体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了。

    苍澜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寒冰石棺上滑过，仿佛在透过石棺，抚摸着爱人的脸。

    叶璇玑撇开了眼，也许，该给他们一点时间的。

    她环视了四周，也没有看到梦中出现的女子，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平常，和之前一样，她轻蹙娥眉，准备往外走去。

    手却被人轻易的抓住了，她转过身，就看见苍澜神色很认真的看着她。

    “如今，当着这句身体，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他的神色很严肃，深邃的眸子仿佛能够望进她的心里去。

    她踌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皇陵中，一时间寂静的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苍澜开口了：“我问你，你......究竟是不是她......”他手指的方向是那具石棺，问的是那个女子。

    叶璇玑眼神微闪：“为什么这么问？”

    苍澜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陷入了回忆之中：“锦歌死去之后，依照民意弃身于乱葬岗，我本想过几日等那件事情，就去接她，可惜，苍澜始终不肯放过她，我始终不明白，苍澜为何要如此恨一颗早已无用了的棋子，即使锦歌背叛了她，也不至于剜心吧！那日，我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批阅奏折，一时间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所以，我立刻就出了宫，去了乱葬岗。”

    然而......终究是迟了。

    “我在路上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的严重，甚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之感，赶到那里的时候，她的心脏已经被人挖走了，鲜血淋漓的。”

    再想起那些事情，那种心痛的感觉，仍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他的眼里，已经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心疼了。

    叶璇玑撇开了眼，不愿意看着那双眸子，她想象不到，在她用尽全力爱另一个人，弄得浑身伤痕的时候，有一个人始终在看着她，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这份感情，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是多么的炙热。

    苍澜没有在意她那不经意的动作，兀自的回忆着：“我抱着她，一路走到了皇陵，那时候虽然难过，却总是觉得，她仿佛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我的身后的，因为......那种剜心之痛，我仿佛能够感觉得到。”

    “世人皆知，叶璇玑是痴儿，锦歌死后，定然会有人来帮她报仇的，所以很容易的接受了你替换了叶璇玑的事实，可是，你对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对独孤长风那种蚀骨的恨意，我才起了疑，你还记不记得，刚出未央宫的那几天，你几乎每天都在做恶梦，唤着独孤长风的名字，咬牙切齿，而且昨日，那根簪子是苏锦歌的遗物，难道那也是巧合么？”

    叶璇玑心里一惊，原来她已经无意间露出那么多的破绽来了。这个男人的心思，简直比女人还细腻。

    现在否认，不知道有没有用，她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苍澜也在安安静静的等着她的答案，并不急切。

    忽然，她抬头问他：“你口口声声说爱着苏锦歌，那么，你和我相处这一段时间，爱上了我么？”

    无论他的回答是怎样的，她都有办法回绝，如果爱她的话，那便是背叛了苏锦歌，如果说不爱她的话，又怎么证明，她才是苏锦歌呢！

    苍澜一怔，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呵呵呵，我倒是低估了你的心思，问的问题如此的刁钻，但是，我还是要回答你，我永远永远不会背叛我的爱情，即使，她从未爱过我。”这一次，他却是指着棺中那女子说的。

    “既如此，那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她！”她没说不是苏锦歌，而是说棺中的女子，因为重活一世，那具躯壳就该归于尘土，里面再也没有她的灵魂了。

    “好，我知道了！”苍澜低声应着，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他不想逼她，毕竟，苏锦歌的尸体还在这里，再者说了，死人复活，确实只在传言中才会发生的。

    出去的时候，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失落，可是，叶璇玑无法安慰他，就在刚才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明白了，那个相同的梦，不过是借口而已，苍澜这样的傲视苍穹的男人，并不会为一个无关痛痒的梦而觉得疑惑，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试探他。

    “你觉得，那个梦里的女子，会是璇玑么？”

    “不会！”她下意识的这样回答。

    苍澜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扫除阴霾之后的笑容，那样肆意，那样洪亮，看的出来，他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就因为他的一句话。

    “璇玑，我想我有答案了。”语毕，便抱着她上了马。

    叶璇玑有些莫名。

    寂静的地下皇陵内，寒冰石棺内的女子，胸口空荡荡的，那里少了一颗心。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被剜开的胸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起来了，一切发生的那样快，毫无痕迹。

    “哈哈哈哈......哈哈......”

    走远了的苍澜和叶璇玑，没有听到那尖利刺耳的声音。

    坐在马上，叶璇玑忽然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地方，突然闪过一抹疑惑。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